嫁狐狸(5)
王元妦呼吸微滞。眼前人方才还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此刻眼底却透着锐利的光,像是要剖开她所有伪装。
她别过脸去,实在不想多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就嫁了。”
“可我分明听说娘子前几次靠着装疯卖傻拒了数次亲事,怎么偏偏应了我这门?是瞧上为夫这张脸了?”
王元妦:“……”
这人怎能把这般羞人的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她一时无语,抿了抿唇,强自镇定地瞪他一眼:“你、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可是话音刚落,她分明看见对方眼底的笑意,像是徐徐的春风绽放,这人,竟然是故意在逗她。
着实可恶!
她气恼地转身欲走,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他的笑意终于褪成月色般的凉。
江焠看着她,眼睛里此刻只有她:“别急。我娶了你,便也给你个交代,无父无母是真,来历不明也不假。但三拜九叩过了,前头是刀山火海,总有人护着你。”
王元妦心头蓦地一颤。这人话说得诚恳,可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分明藏着几分莫测:“既然如此,便按规矩来,各守各的,夜深了便睡。”
“娘子这般说,倒像是在邀为夫共寝?”江焠笑着看她。
“你!”王元妦顿时羞恼交加,霍然起身:“那你睡榻上,我睡地上,总行了吧?”
话音未落,手腕便被一股力道轻轻一带。她猝不及防跌坐在床沿,正对上江焠慵懒含笑的眸子,他神色懒怠地看着她:“新婚夜让娘子睡地上,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江某不懂怜香惜玉?”
他慢条斯理地摇头:“不如你睡榻上,我打地铺。”
真有这么好心?
她心头微动,却见他眼底戏谑之色未减,当即冷下脸来:“不必了,我睡榻尾,你睡榻头,咱们各不相干。”
闻言,江焠唇勾了勾,转而在榻头躺下,双手枕在脑后:“娘子既这般安排,为夫自然顺从。只是这床榻实在不算宽敞,若我夜里翻身不慎碰到娘子,可莫要怪我唐突。”
夜色渐深,屋外风声渐起,她轻轻地吹灭了油灯,背对着他躺在榻尾,然后拉过薄被盖住身子,可是闭上那双眼,却毫无睡意,心里乱糟糟的,她又不敢翻身,把吵醒那主,又听一些胡言乱语。
就在她僵着身子不敢动弹时,指尖忽然触到褥单下一处异样的隆起。隐约发现下面有个凸出来的轮廓,迟疑片刻,借着月光悄悄地掀开一角,瞳孔瞬间瞪大,竟然是……秘戏图!
第4章
今夜无云,画册上的图案被月光照得清清楚楚。
就是早上张嬷嬷拿的那本,王元妦耳根发烫,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老嬷嬷暗中作梗,让喜婆将它藏在了锦被之下。
白日装傻的时候,并没有细看,也没当回事,此刻却在这新婚之夜,与一个活生生的男子同榻而眠时,猝不及防地撞见了这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图画,让王元妦的耳根真的烧了起来,她慌忙合上册子,正要偷偷摸摸地塞回褥下。
“怎么了?”江焠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吓得她差点滚下榻去。原来他不知何时已支起身子,此刻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没什么!”她连忙摇头,强装淡定,慌忙将画册往身后藏。
可是没想到,江焠却已经倾身向前,手臂一展,直接从她肩侧穿过,在她尚在愣神得工夫,拿起了那本秘戏图,温热的胸膛虚虚地笼罩住她,他保持着这个近乎环抱的姿势,随手翻了一下。
“原来娘子喜欢这样的?早说啊。”他懒洋洋地笑了。
王元妦呼吸有些不稳,伸手就要去夺,恨不得撕了画,也撕了他:“下流!”。
可是江焠却早有防备,手腕一抬,轻松避开她的动作,顺势将秘戏图举得更高。
他垂眸看她,露出点促狭的笑意,“既然娘子这般好学,不如我亲自教你?”
“江焠!”
恼怒的话语刚刚说出来,整个人天旋地转地就被他压倒在锦被上,那画册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此刻他撑在她上方,近得能数清彼此交错的睫毛。温热的呼吸纠缠间,她听见两颗心脏正以同样急促的节拍跳动,他的沉稳有力,她的凌乱慌张,在这咫尺之间谱出暧昧的节奏。
她几乎本能地就要踹人,可是脚踝突然被温热的掌心覆住。
那温度!
浑身一激灵,他的力道不容抗拒地将她往回带,白绸裤下因为这力度露出一抹莹白肌肤,在月光下晃得刺眼。
“地上凉。”江焠的半张脸陷在夜色的阴影里,手指缓缓摩挲着她脚踝内侧突起的骨节,“娘子连罗袜都未穿。”
王元妦气结,脸颊烫得十分厉害:“你快放手!”
“不放又如何?”指尖顺着脚踝缓缓画圈,在细腻肌肤上勾出浅浅红痕。
王元妦慌忙想要撑肘后退,却被他握住脚腕动弹不得。她看清他眼底跳动的光,像深潭里浮起的火。温热的呼吸忽然逼近,她下意识闭眼,却只觉鼻间擦过一缕潮湿的香气。
“睫毛在抖。”带笑的气息拂在脸颊上,他抚过她紧攥被角的手,“怕我亲你?”
“你敢!”她猛地睁眼,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瞳仁里。那汪漆黑的深海里映着的她,鬓发散乱,唇色潋滟。
心跳骤然失序,她慌乱闭眼,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轻颤。指节因为用力微微发白,却掩不住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每一下都震得脸颊发烫。
没想到这个时候,江焠忽然松了手,竟然替她拢好松散衣襟:“不闹你了。但娘子可知,你生气的模样很可爱。”一声轻笑,人已退回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