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魅灵(6)

“走了，工具人。”我甩袖卷住谢砚白跃向天际，身后的织造府正在被怨灵吞噬，“还有三十六个罪心。在你彻底死透前，我需要你完整的净化术。”

他靠在我肩头轻笑，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是，我的魅灵大人。只要你需要，我这条命...随时可以拿去。”

我望着血月下他苍白的脸，心中忽然涌起一丝烦躁。共生石的光芒越来越弱，而我的灵核却前所未有的滚烫。这种感觉陌生又危险，就像千年前那场不该发生的相遇，明明知道是陷阱，却还是忍不住靠近。

不，我是司罪魅灵，我的使命是完成试炼，是让灵界的叛徒血债血偿。谢砚白也好，残魂也罢，都不过是我路上的棋子。待我收集满百份罪心，登上灵界王座之日，所有的羁绊都将灰飞烟灭——包括这段可笑的共生契约。

“下一个目标，”我摸向心口的灵核，那里似乎多了一丝不属于我的温度，“是塞北的狼王。他用少女的皮做披风，心脏里藏着十二道怨魂种。”

谢砚白闭着眼，嘴角仍带着笑：“塞北...正好有我需要的灵草。姑娘放心，在那之前，我不会死。”

我冷笑，加速飞向北方。血月在身后渐渐变小，却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共生石的碎片落在我鳞片上，化作点点荧光——那是谢渊的灵魄，也是千年前那场错误的证明。

但错误，总有纠正的一天。等我站在灵界顶端，我会亲手碾碎所有的阴谋，包括这段让我险些动摇的羁绊。毕竟，魅灵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心软”二字。

塞北的风卷着沙砾打在我鳞片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远处的狼嚎混着驼铃，在血色夕阳中凝成实质——那是用少女腿骨磨成的骨哨，每响一声，就有一名商队女子被拖进狼王的洞穴。

“魅灵大人...”跪在沙丘上的老商人浑身冻得发紫，他怀里抱着具风干的尸体，死者腕间的银镯刻着狼首图腾，“我女儿说，狼王的心脏里有十二颗人头...他用活人献祭，换得边疆安宁的虚名...”

血珠落在尸体眉心，咒文如冰棱般爬上老商人手臂。我在他晕死前看见记忆：月光下的狼形巨物撕裂少女喉咙，它胸前挂着的不是皮毛，而是七十二张剥下的人皮，每张人皮上都刻着灵界大长老的赐福咒。

“子时，引开巡哨。”黑雾裹住我的身形，再出现时已化作商队中最娇艳的胡姬。狼王的洞穴外燃着十二堆篝火，每堆火上都吊着个铁笼，里面蜷缩着奄奄一息的女子。它们嗅到我的气息，猩红的眼睛里泛起兽性的光——不是普通野兽，是被灵界禁术改造的噬灵狼。

“小美人从哪来？”狼王化作人形走出洞穴，他披着的少女皮披风还滴着血，指尖的利爪上沾着新鲜的皮肉，“大长老说，今晚有贵客临门...”

我垂眸行礼，耳坠中的符咒悄然落入篝火。火焰突然暴涨，化作灵界锁链缠住噬灵狼。狼王惊怒交加，利爪撕破我的衣袖，却在触及我尾鳍灵纹时猛地后退——他认出了千年前魅灵族长的战纹。

“你是...司罪魅灵？！”他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大长老说你们都死了...”

“大长老的话，你也信？”我甩尾击碎铁笼，救出濒死的女子。她们胸前都有相同的刺青——那是大长老用来标记祭品的印记。共生石在怀中发烫，我能感觉到谢砚白正在靠近，他身上有浓重的灵草气息，果然在收集修复共生石的材料。

狼王突然仰天怒吼，洞穴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一具由少女骸骨堆砌的骨旗破土而出，旗杆顶端赫然是颗骷髅头，它空洞的眼窝里嵌着两枚狼牙，正是千年前魅灵族长的头骨！

“苏九黎，看看你族人的下场！”狼王抓起骨旗横扫过来，头骨中喷出黑血，竟在半空凝成三长老的虚影，“大长老说了，只要用你的灵核献祭，就能让魅灵族永世为奴——”

灵核在胸腔里剧烈震动，我眼前闪过千年前的火场：谢渊抱着遍体鳞伤的我冲进传送阵，三长老的长剑穿透他后背，血滴在我眉心，化作永不褪色的灵纹。利爪不受控地挥出，竟将狼王的左臂整个斩落，而他手中的骨旗，正在吸收我的灵力。

“姑娘！”谢砚白的剑光劈开黑血，他腰间挂着的皮囊里装着十二种灵草，正是修复共生石的必需材料，“用净化符封住头骨！那是大长老的分魂容器！”

我甩袖抛出谢砚白给的符咒，却在触及头骨的瞬间被弹开。共生石突然碎裂，谢砚白的鲜血从符咒中渗出，在头骨上画出谢渊的守护阵。狼王趁机扑来，利爪直奔我心口，却被谢砚白用身体挡住，他后背的衣服瞬间被血浸透。

“别碰她。”谢砚白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冷冽，他眼中金纹暴涨，竟与千年前谢渊的剑意重叠，“以灵界守护者之名，封你为——”

话未说完，灵界裂隙的气息从地底爆发。无数灵界追兵踏着黑雾降临，为首的正是大长老，他手中握着的，是当年封印魅灵族的噬灵珠。狼王趁机咬断谢砚白的手臂，剧痛通过共生石传入我灵核，竟让我险些握不住利爪。

“谢砚白！”我下意识伸手接住他坠落的身体，却惊觉自己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共生石的碎片在他掌心发光，与我的灵纹产生最后的共鸣，我这才看清他藏在袖口的血书——那是用他的心头血写的解除契约书。

“完成试炼...活下去...”他的血滴在我鳞片上，化作最后一朵圣花，“千年前谢渊没说完的话是...他从来没有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