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马的排名(169)
“我娘亲?”苏祈安问。
“没错没错!”
苏祈安站起身,张望得愈发仔细,即便月色朦胧,也觉得她娘那身珠光宝气好比闪人眼的金元宝。
“安儿——”美妇人试探轻唤。
苏祈安立马回应:“娘亲!”
美妇人霎时激动了,对左右两旁的心腹婢女道:“真是安儿!”
点点火把迅速围拢,火多力量大,照亮渡口一片,河面波光也璀璨异常。
乌篷船慢慢靠岸。
船夫收下分量十足的赏钱,感激得连连欠腰。
一行人坐船太久,一下船踩着扎实地面时,依旧打着小晃,像踩在棉花上。
美妇人奔到苏祈安眼前,捧住她的小脸,泫然欲泣道:“快让娘亲好好看看。”
瘦了,成熟了,表情都不冷酷了,穿衣打扮也变了。
头顶的羊脂墨玉冠变成了金冠。一袭圆领藕色袍,领口团团银流卷云纹,腰间未系金扣细绦,夜风呜呜往里灌,衣摆飘啊飘。
这松弛感,啧啧啧。
哪还有半分冷酷家主的模样,像极了一位百花丛中娇养出的无忧公子。
姚清初甚为满意,她当年就想把苏祈安的气质往这方向培养,偏偏女儿随爹。
她叹:“玉京城的风水真是养人啊。”
第99章 你吹吹就不疼了
可见离开爹娘的小日子过得蛮滋润,也可见郡主殿下不是个刁蛮骄纵折磨人的性子。
思及此,姚清初颇为高兴,复又惊觉自个儿有所怠慢,忙不迭地蹲福请安:“郡主。”
美媳妇见公婆终归有些小紧张,冷不丁整这么一出,就更紧张了。
“该我向娘亲请安才对。”颜知渺扶起姚清初,作势要行礼。
姚清初贵在有自知之明,商贾远不及皇亲贵胄上台面,是以满嘴的“郡主折煞老身了”。
二人开始客气拉扯,就谁来行礼展开优雅争夺。
荒寂的夜鸦渡口平添热闹。
苏祈安秉承着解围理念,拉住旁边那大腹便便、穿绸挂佩,且笑脸如弥勒的中年男子喊爹爹。
被喊爹的男子:“!”
姚清初瞪大眼道:“安儿,这是你二舅。”
场面一度凝固。
“安儿,你连二舅都不认识了?”姚清初不愧与苏祈安血脉相连,嗅出异样,“安儿,你……怎么了?”
哪位娘亲能受得了亲娃中刀坠崖还失忆的刺激情节,苏祈安以蹩脚理由糊弄:“夜雾深重,我没看清。”
她表情是一贯地冷酷,即便鬼扯也能酷得淡定飘逸。
姚清初勉强信了,并自我攻略道:“肯定是忙着赶路太累了。”
苏祈安满脸的“理解万岁”。
颜知渺发问:“娘亲,怎么不见父亲来?”
姚清初眉眼的松快荡然无存,翕动的唇瓣是活脱脱地欲言又止,最后沉重叹息:“他在家等你们呢。”
她这一套神色动作,很难不叫人往歪处想,苏祈安悬起心来:“爹爹他——”
“回去再说,”姚清初打断她,翻过这小小插曲,气势须臾拔到二米八,“都还愣着做甚,还不快来见过少家主和少夫人。”
仆役们唰唰围上来,垂腰低眉:“恭迎少家主,恭迎少夫人。”
然后簇拥着尊贵的少家主少夫人坐上一辆“朴素”马车。
马是老马。
车是老车。
车轱辘嘎吱嘎吱,听得人头皮发紧,有种随时散架的风情。
苏祈安问:“你确定我家是江南首富?”
颜知渺郑重道:“以前确定,现在不确定了。”
“有没有可能我家倒灶了。”
“倒灶能有那么多仆役伺候?”
也对。
苏祈安打个响指。
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道:“怎么不见南漪妹妹?”
在乌篷船上时,颜知渺跟她讲过,这次回舒州,她们是专程来参加南漪妹妹婚礼的。
颜知渺也觉得蹊跷,反问苏祈安:“方才你没在人堆里见到你南漪妹妹?”
苏祈安:“见到了我也认不出来啊。”还在失忆中嘛。
朝霞初升时一行人浩浩荡荡临近城门,巍峨城墙高耸,有着不输玉京城的气魄。
马车停了下来。
苏祈安费解,撩帘张望。
姚清初的贴身女婢尚春前来传话:“少家主,入城不易招摇,主母要与您分开走。”
“?”
“舒州城内人人认得您,您从东城门进,主母走西城门,分开走才不易引人注意,”尚春眉眼凝重,“您要切记,中途万万不可下车,主母会将随从全部留与您,若遇紧急,可护您周全。”
苏祈安:这是进城还是上刀山?
“奴婢告退。”
尚春返回前车,低喝一声“出发”。
苏祈安满头雾水,放下车窗帘,看向颜知渺:“这是唱哪出?”
颜知渺不比她了解得多:“听娘亲的吧。”
入城没走多久,一声嘶喊传入马车……
“当家的!你就让兰儿念几日书吧。”
“老子是屠户,每日辛辛苦苦宰猪,你还给老子生赔钱货!”
颜知渺蹙眉,卷起车窗帘一角张望,苏祈安贴过去:我也康康。
就见书院门口,一怀有身孕的娘子抱起摔倒在地的小女娃后,跪地哀求丈夫:“兰儿是个聪明孩子,喜欢读书,多认识几个字也是好的呀。”
“好什么好!女娃娃迟早要嫁人的!”光膀子的屠夫,腰间系着血色未干的围裙,拽住小女娃,“跟我回家。”
小女娃吓得哇哇大哭。
“当家的!这里是富商老爷们捐修的女子学堂,不要束脩,就让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