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门的那个纨绔(88)+番外
梁秋芳甩开药盒往外走,鞋子踩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方书晴听见她到门口时候扔下一句:“要么离,要么以后别回家。”
便利店冰柜的冷气扑到方书晴脸上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手指在发抖。
收银员把印着北极熊图案的冰袋递过来时多看了她一眼,“需要创可贴吗?”
她摇头,攥着冰袋快步走出自动门。
河堤路灯把柳树影子投在长椅上,冰袋压住颧骨时刺痛得倒吸气。
这个姿势让她想起小学时,梁秋芳发现她偷改考卷分数后举着戒尺的手。但最后那戒尺只敲在桌角,溅起的木屑擦红了她手背。
沥青路面上传来滑板少年的笑闹声,冰袋融化的水顺着腕骨流进袖口。
刚才在包厢里,她清楚看见母亲耳后新冒出的白发,藏在染成栗色的发丝里像细钢丝。
原来人真的会同时看清很多东西,比如曾经无所不能的母亲,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老人斑了,还有那件羊绒大衣,是三年前春节她硬给买的。
便利店方向传来易拉罐滚动的声响,方书晴蜷起膝盖把脸埋进臂弯,哭了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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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白羽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液晶屏的冷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静音模式下,晚间新闻女主播的嘴唇机械开合,茶几上的汤水早就凝出油膜。
密码锁响起的瞬间,他抓起遥控器按灭屏幕,动作太急却碰翻了玻璃杯,威士忌顺着茶几边缘滴答砸进地毯。
“不是发了信息让你先睡吗?”
方书晴把帆布包放下,被迎面扑来的气息撞得后退半步。
她偏头躲开,鼻尖撞到他锁骨处的银链子。
这是上周他拉着她逛街时挑的,导购说能镇住桃花运。
她顺势把脸埋进他卫衣前襟,右手揪住他后脑翘起的发梢,像给大型犬顺毛似的往下捋,“我妈夸你长得像她三十年前错过的初恋。”
感觉到箍在腰间的胳膊骤然收紧,她顺势把掌心贴上他后背,“不过她说你太瘦了,让我明天开始监督你吃早餐。”
“方书晴”,程白羽拉开些距离看她,“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不用哄我,你妈和你说什么了?”
他的体温总比她高两度,此刻隔着布料传来稳定的搏动,震得她眼眶发酸。
她若无其事地笑笑,“我妈就这脾气……”
话没说完就被急促的质问截断:“她打你了?”
他突然扳过她肩膀,拇指摩挲着她左脸。
她慌忙拍开他的手笑骂:“瞎琢磨什么呢!我妈就嗓门大点,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她被拽进更深的怀抱,后脑勺被按在他起伏的胸口,震得耳膜发麻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那天在派出所,我要知道是你妈,至少会装得像个人。”
“程少爷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她故意戳他腰眼,趁他躲闪的空档仰起头,“说了八百遍对外面的人态度也要好些,谁让你总是那嚣张的模样。”
这话倒把他噎住了,方才还紧绷的肩膀垮下来,下巴蹭着她发顶闷声道:“要不我先让法务部把离婚协议先备着,财产全转你名下。等你妈消气了,咱们再……”
话没说完就被方书晴弹了脑门。她问:“现在知道怕了?前几天是谁发脾气,说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放我走?”
他摸出手机划开通讯录,最新添加的是一个婚恋心理咨询师,聊天记录停在两个小时前:“如何让岳母相信浪子回头?”
“不用那些”,方书晴伸手盖住他屏幕,岔开话题,“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
第47章 重感冒
墓碑上的露水还没干透, 方书晴用袖子擦了擦父亲照片边缘的泥点。
照片里的父亲穿着警服,嘴角微抿,像在审视她身后的男人。
程白羽插着口袋站在两米外, 鞋子碾着地上的落叶。
“爸, 这是程白羽。”她屈膝半跪在青石台阶上,水泥地的凉意透过牛仔裤渗上来, “您当年亲手结案的那个程家少爷, 现在变成我丈夫了。”
“他以前确实挺混账的。您要是在, 肯定先查他开房记录再查银行流水”, 身后的枯叶突然发出碎裂声,她没回头, 知道那人正用鞋尖把落叶踢得更碎。
她从帆布包里掏出湿纸巾, 慢条斯理地擦掉墓碑边缘的鸟粪, “可他现在连抽烟都躲着我, 说二手烟致癌。他尊重我的工作, 愿意陪我去沙漠里看星空。”
“妈昨晚怎么说的, 您在天上看见了吧?”她用指甲抠着供台上干涸的蜡油,“她说我该找个门当户对的教授。”
风卷着纸灰扑到程白羽脸上,他闭着眼没动。
方书晴想起在拉斯维加斯酒店,她说完十年前的往事后,这人僵成雕塑的模样,和此刻等待审判的姿态如出一辙。
她从帆布包底翻出个奥特曼, 那是幼儿园时候父亲送的, 她总别在钥匙串上。
她起身直视墓碑:“可您教过我, 结案报告不能只看现场血迹,得查子弹轨迹和火药残留。就像当年您结案时特意在档案袋上画了朵小红花,那是您给活着的受害者最后的温柔。”
雨点砸下来的时候, 程白羽撑开黑伞往她这边倾斜。
照片上的父亲依然板着脸,但方书晴总觉得他眼尾纹路松动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