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门的那个纨绔(97)+番外
程白羽心急如焚地往上翻,指尖停在一张触目惊心的照片上。
画面里裹着纱布的小腿渗着暗红,伤口从脚踝蜿蜒上去,像素模糊的抓拍都掩不住皮肉外翻的狰狞。
她的文字更像把尖刀捅进他的身体。
【程白羽,我很疼。】
他闭了闭眼,猛地将手机扣在桌面上。
记忆里的方书晴连被滚油烫出水泡都只是安静涂药,去年她眼睛感染失明,也硬是撑着说没事。
他根本不敢想象,她带着伤口回来,还要看到他和Rose调情的场景,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重重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他试着拨给她,但反反复复都是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音。
他抓起车钥匙出门,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混着机场高速的冷风灌进车窗,车载导航显示前面就是航站楼。
他套到了方书晴外派的工作地点,停好车就往值机柜台跑。
三个小时后,飞机落在西宁机场跑道,他租了辆越野车,继续向导航上的红点奔赴。
西北的路在烈日下蒸腾出扭曲的热浪,程白羽把油门踩进发动机舱,车子碾过砂石路面发出爆豆般的声响。
手机在仪表台支架上连续震动时,他扯断充电线直接按下免提键,戈壁滩的风裹着沙粒拍打车窗。
“说话”,他单手猛打方向避开路面裂缝,后视镜里甩出一道黄沙构成的尾迹。
周烟沙哑的声音扎进他的耳膜:“定位显示你在青海省道超速40%,任务期间擅自离岗需要报备。”
“报备个屁”,程白羽瞥了眼导航上剩余路程的标识,喉结滚动两下,“老子现在不是你的线人,是去追老婆的傻逼。”
车载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周烟在那头沉默两秒,嗤了一声:“追过去解释什么?说你和Rose贴脸喂樱桃是在执行任务?还是说你那沾着口红印的打火机其实是窃听器?”
程白羽看向后视镜,瞳孔骤然收缩。他猛捶了下喇叭,惊飞路边树梢的麻雀。
“就你要老婆,人家庞铉不要老婆?你这时候撂挑子,对得起他被切下来喂狗的手指头?”
周烟声音渐渐放轻,“庞铉和你差不多年纪,躺进ICU前刚过完三十岁生日。他暗恋禁毒支队宣传科小陈三年,你以为他为什么从不送人回家?”
车载导航发出向右转的提示音,程白羽攥着方向盘的指节泛出青白色,“庞铉的事和方书晴没有关系。”
周烟:“你知道的,Rose上个月刚处理掉两个叛变的马仔。现在你没搞定Rose就去找方书晴,等于在她脑门上贴活靶子的标签。”
警报音再次响起时,程白羽发现自己把油门踩到了底。
仪表盘指针在红色区域颤抖着,周烟再度开口:“就算你不在乎自己死活,你岳父岳母如果看到女儿挽着‘毒贩姘头’上街买菜,是什么心情?”
程白羽的车子急刹在路边,整个人重重砸向椅背。
他的蓝牙耳机滑落到大腿上,周烟最后那句话混着电流声在车厢里响起:“等收网那天,我能给你盖带上公章的线人证明。方书晴要的是这个,不是你他妈现在这副亡命鸳鸯的蠢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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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书晴端着粥碗的手有些发抖。
考古队临时食堂的塑料餐桌上摆着同事帮她打来的红烧肉和炒青菜,但油腥味冲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舀了半勺小米粥送进嘴里,米粒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像堵着团浸湿的棉花。
监控画面又在眼前闪回。她比谁都清楚不应该再想,可胃部抽搐的生理反应比大脑更快。
她干呕了几下,考古队老徐端着餐盘经过时皱起眉:“脸色这么差?下午墓葬清理缺人……”
“我吃完药休息会儿就好”,她打断对方,把还剩大半碗的粥推给收拾餐盘的大婶。
深夜两点。
方书晴第无数次在黑暗里睁开眼,同屋的陈斯霏在对面床上发出均匀呼吸声。
她摸索着抓住胸前的戒指,冰凉的铂金圈硌得掌心生疼。
她曾经以为这枚戒指能圈住他漂泊半生的灵魂,现在却成了勒进自己皮肉的枷锁。
陈斯霏突然翻了个身,吓得方书晴触电般松开手,戒指砸在锁骨上发出“咔”的轻响。
她摸黑把项链取下来,塞进枕头底,温热的液体随之漫过下眼睑。
她把脸埋进被单,咬住虎口压制喉咙里的呜咽。
半个小时后,她坐起身,蹑手蹑脚地在背包夹层翻出安眠药瓶。
借着皎洁的月光,她看清了药瓶标签上“每日1-2片”的字样。
她倒出四片佐匹克隆,混着凉水吞了下肚。她用舌尖顶了顶昨天就咬破的腮肉,苦味混着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她数着自己的呼吸声等药效发作,渐渐坠入混沌。
尖锐哨声刺穿耳膜的瞬间,方书晴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她的冲锋衣还皱巴巴裹在身上,闹钟已经显示九点零二分。
墓葬现场的风卷着沙土灌进喉咙,方书晴来不及吃早饭,一路小跑到探方隔梁。
徐队的怒吼混着工地的机械轰鸣砸到她耳边:“知不知道全部人就等你的测绘数据?”
“对不起,对不起……”话没说完,她踉跄着撞上三轮车斗,装着洛阳铲的帆布袋擦过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