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门的那个纨绔(98)+番外
徐队打量了她几眼,挥挥手,“今天别下探方了,去清点临时仓库。”
他塞过来的物资清单被山风吹得哗啦响,纸角扫过她发青的眼眶。
仓库铁皮顶棚被晒得噼啪作响,成摞的防潮剂包装袋在霉味里堆成灰白色山脉。
方书晴机械地划掉又一个“未核查”,才发现钢笔早就没墨了,表格上全是透明划痕。
她把棉质工作服袖口卷到肘部,小臂内侧被紫外线晒出的分界线正在脱皮。
她右手拇指掐住左前臂,在褪皮的边缘撕下一小块半透明的死皮。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持续加重力度,当她回过神来时,皮肤表面已经浮现出几排交错的月牙形凹痕。
最深的那道压痕里渗着组织液,但她一点痛感都没有。
铁门被风撞开的时候,她看到桌上有把水果刀,是上周剖香瓜留下的,刃口还沾了点干涸的黄色糖渍。
她鬼使神差地过去拿起来,刀刃横在自己腕间跳动的血管上。
刀锋压出凹痕的瞬间,门外传来跺脚声,新来的技工边拍打冲锋衣上的沙尘边喊:“晴姐,有个牧民找你!”
哐当一声,刀子砸在装石膏粉的铁桶上,方书晴冲出门时差点被探方绳绊倒。
猛烈的西北风灌进喉咙,她呛出了大滴眼泪。
第52章 等不了
远处传来几声牦牛叫, 一个藏族男孩攥着褪色的五彩经幡,红扑扑的脸蛋上挂着腼腆的笑。
墓葬群位于藏区,经常有些藏民会放牧路过, 但因为语言不通, 方书晴很少和当地人交流。
她半蹲下身子,与男孩直视, 尽量放慢说话的速度, “是你找我?”
男孩把经幡塞到她手中。
她愣了愣, 展开看到上面用黑笔歪歪扭扭写着:“星星一直都在天上, 只是白天看不见。等我”。
这字化成灰她都认得——
那个人写的字比狗爬还难看,“星”字下半截能写成“旦”, 写错了就暴躁涂成黑块。
她的心脏猛地收缩, 立刻急切地四周张望。
远处山峦的褶皱线上, 一辆黑色越野车正停在那儿。
她踉跄着追出几步, 车子碾过碎石路疾驰而去, 车轮卷起的尘土在阳光下凝成一道虚浮的金线。
她被扑进鼻腔的沙砾呛得弯腰咳嗽, 再抬头时只剩空荡荡的公路蜿蜒向天际。
“姐姐”,男孩扯了扯她的衣角,用生涩的汉语说:“车子……像豹子一样快。”
她攥着经幡的手指关节发白,布面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仿佛攥着块从回忆里撕下的残片。
她摸出口袋里的奶糖塞进孩子掌心,藏袍袖口的牦牛毛蹭得她手腕发痒, “送你经幡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她以自己的高度作为参照比划着, “有这么高吗?”
男孩点点头, “眼睛凶……但长得跟短视频里的明星一样。”
她呼了口气,抬起头。
日光穿透眼皮灼出猩红的噪点,她恍惚看见死亡谷的夜。
那天他和她裹着被子躺在星空下, 手电筒光束扫过她冻红的鼻尖。
银河像被谁泼翻了整罐碎钻,星光坠进他弯起的眼尾。
她握着他的手画星座,告诉他:“考古和看星一样,都要相信看不见的真实”。
这句话和他今天送来的经幡如出一辙,但她不明白,要怎么说服自己Rose攀在他颈后的妖艳指甲。
“你倒是把谎话编圆啊,为何要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谜语搪塞……”她对着经幡喃喃自语,喉头涌上酸涩。
她现在就站在西北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可那些星光分明碎在他欲言又止的沉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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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击手套砸在沙袋上的闷响,在空旷场馆里格外刺耳。
周烟推开玻璃门时,正看见程白羽把绷带一圈圈往手掌上缠,汗湿的刘海盖住他发红的眼角。
“我要收网”,沙袋被他踹得剧烈摇晃,“你让境外组扮买家,我牵线让Rose出跨国订单,交易现场你们抓人。”
周烟抓起毛巾扔过去:“你当缉毒行动是过家家?没有审批的钓鱼执法,证据链全废。”
话没说完就被程白羽截断:“证据证据!庞铉现在躺进ICU还没出来就是为了你们他妈的证据!”
他拧开矿泉水瓶仰头灌了大半瓶,突然扯出个冷笑:“要不我找十个刀手,明晚就让Rose横在会所后巷。毒贩火拼,多合理的意外。”
“你疯了?”周烟猛地站起来,文件夹撞翻矿泉水瓶,“Rose上头连着制毒线,杀了她等于打草惊蛇。再说了,你当命案侦破科吃干饭的?”
水流在水泥地面蜿蜒到程白羽脚边,他抬脚碾过水渍,边说边往更衣室走:“那就看着她每天给我发裸照,或者等着方书晴回来抓奸在床。”
“你听我的!”周烟冲过去拽住他胳膊,力道大得让两人都踉跄了下。
程白羽甩开周烟,拳头砸在储物柜上震得整排铁皮柜嗡嗡震颤。
金属柜门凹进去的坑里沾着血丝,他垂着脑袋大口喘气:“听你的?”
他的喉结重重滚动两下,指着手腕,“前几天我在车里,看到她水果刀抵在这儿。我应该是过去抱住她的,告诉她不是她想的那样。但是我他妈的就是听你的,什么都做不了!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我也会死的!”
空气里弥漫着汗水和铁锈味。
周烟抽出平板调出监控截图:“上次你装进Rose手机的软件,传回了二十七条加密通讯,技术科正在破译坐标。只要定位到任一个制毒仓库,我们就能调用民用航拍公司取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