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和哭包世子爷(130)
这个地方真是眼熟, 唐煦遥四处走走, 可认不出, 更记不起什么来,正疑惑着,眼前走过来一个小孩,动作慢吞吞的,唐煦遥皱起眉, 这孩子上次梦里见过,不是江翎瑜小时候的样子吗,这回又是做梦?
“哥哥,”江翎瑜看着起来精神很不好,脸色也差,拉着唐煦遥的手晃晃,“这些日子你先别找我来玩了。”
唐煦遥长得高,单膝跪着才能跟六七岁的江翎瑜平视,于是这么半跪着,细细端详他:“怎么了,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江翎瑜不敢直视唐煦遥,错开视线,“我心口疼了,总是不便出来,走几步就累得慌。”
说话时的唐煦遥还是个少年,而二十七岁的这个唐煦遥像是那具少年躯体里的旁观者,一切尽收眼底,但如何说话做事没办法操控改变,只能静观发展。
此时乍一听江翎瑜的话没问题,遇刺事件之后,来的每一个大夫都说江翎瑜心脏先天不全,容易犯心口疼的毛病,可是唐煦遥注意到他现在神情不似往常,他在撒谎。
少年唐煦遥没有想那么多,朝着江翎瑜伸出双臂:“那不走路了,哥哥抱你好不好?”
江翎瑜轻轻点头,乖乖站着让唐煦遥抱,唐煦遥的手臂和掌心触碰到他柔软的身子,有极清晰的触感,真是热乎乎的娇软宝贝,但此时江翎瑜皱着眉往后躲,像是碰疼了他似的。
唐煦遥觉得他很反常:“为何躲开哥哥的手?”
江翎瑜不说话,只低着头在不远处站着,小脚丫还踢一踢路上的小石块。
唐煦遥急脾气,认定他的漂亮弟弟是受欺负了,将他揽在臂弯里,撩开他袍子的下摆看看,他的腰上,腹侧果真有道道青紫,旁的地方怕是更多。
“谁把你打成这样,”唐煦遥勃然大怒,“哪个权臣府上的崽子,我打得他下不来床。”
“不要去。”
江翎瑜抱着唐煦遥的手臂,使劲往后拽,急得快哭了:“哥哥别去。”
唐煦遥莫名记起,江翎瑜小时候坏极了,打架打不过就来找自己,都是两个人合伙捉弄报复,屡战屡胜,从未有如此惧怕之意。
所以唐煦遥冷静下来:“那你告诉哥哥,是谁打你。”
“那我跟你说了,”江翎瑜低头,晶莹粉嫩的唇瓣嗫嚅,“你不要告诉别人。”
唐煦遥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件事,忙答应他:“好。”
梦里话音刚落,唐煦遥感觉身边的什么动了一下,猛地惊醒,讷讷地盯着想把手臂抬起来些的江翎瑜。
这梦做得太真切,唐煦遥恍惚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与其说是梦,更不如说是他因那场高热遗失了所有宝贵记忆的唯一唤醒途径,那些画面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唐煦遥的心力很强,特别想把幼时和江翎瑜一起玩的事都想起来,日有所思,眠有所梦也正常。
但江翎瑜就全然被蒙在鼓里,只是觉察自一早起来,唐煦遥就不太对劲,为缓和气氛,冲着他勾了勾唇角:“你这觉何时睡得如此浅了,一碰就醒?”
唐煦遥无心论自己睡得如何,先抱着怀里的江翎瑜看了看,没看出他有何不适,松了口气,才顺着梦里发生的事追问:“霖儿,你可记得有一次你来步廊找我,身上有许多被打的青紫瘢痕,我要你告诉我是谁打你,你怎么也不说。”
唐煦遥皱眉:“你现在告诉我好不好?”
“你怎么提起这事来了?”
江翎瑜原本也忘了,唐煦遥一说,记忆隐隐约约,再回忆就明朗起来,确实有那么一遭,只是十多年后的今天,依旧不愿意说,有意错开话茬:“唐礼不是说,你在南直隶高热昏迷,醒来就将你我幼时的事都忘了吗?”
“我梦到了,”唐煦遥急坏了,“你都要告诉我实情,在这节骨眼上梦断了,我只好来问你,霖儿,告诉我,求求你了。”
江翎瑜唇瓣嗫嚅两下,似是咽回去很多话,改成问他:“你一定要知道?”
唐煦遥连忙点头:“一定要知道。”
“也没什么,我母亲打的。”
江翎瑜如实说:“这件事得是你去南直隶之前了,我腰伤未愈,坐着练字就疼,在床榻上玩布缝的小老虎,她恨我不读书,见我玩耍就打了我,那次手重些。”
唐煦遥闻言十分狐疑:“太傅夫人不是出了名的骄纵溺爱你么,为何把你打成那样?”
“那是大疫后了。”
江翎瑜想起三天两顿打的日子颇感苦涩,笑了笑:“许是她以为我活不成了,侥幸捡回一条命,后悔的吧。”
唐煦遥心里登时五味杂陈,又气又恨,还不好发作,依旧耐着性子问:“你还说心口疼来着?”
“好像是吧,”江翎瑜不太确定许多细节,但有唐煦遥的引导,怎么说也能多想起些,“她打得太狠,我心口不好受,也没力气,一直在卧房待着,似是许久都没跟你一起玩。”
唐煦遥已经从狐疑成了诧异:“太傅夫人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江翎瑜这个倒是很笃定,“我没跟她说过,也不跟外人说。”
唐煦遥多少有一点火冒三丈,这还是仰赖江翎瑜命大,能打得他犯心疾也不闻不问?
所以江翎瑜的腰伤到底怎么落了病根,也有待商榷,唐煦遥想,当初见太傅夫人这么溺爱他,对这事就没起过疑心,这会子细想就不对了,自己到武堂练武,伤腰伤腿是常事,只要好好将养自是不会成了长久的病痛。
唐煦遥心里替江翎瑜不平,当着他的面可没法说,旧日已去,但江怀跟江夫人必须得知道,他到底受了多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