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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鹤持斧来(110)

作者: 莫问名 阅读记录

货郎朝她们挥手:“快走吧!别沾上不干净的东西,你看那两边的宅子都搬走了。不然这寸土寸金的京城,怎好空置这样一座院子?”

“谢郎君!”吕遂愿机灵,赶忙行礼致谢,拉着吕鹤迟往外走。“快走吧阿姐!”

吕鹤迟好像才回过神来:“不小心就迷路了,闹了笑话。”她再度回头望过去,直到完全看不到那宅子。

“真吓人,怎么京城还能有这样的事!”吕遂愿义愤填膺地说,“怪不得阿姐说京城恶人极多!”

吕鹤迟走了半晌,才喃喃地低语:“是啊,是的。”

回到崔府刚好是又到喝药的时辰,吕鹤迟端了药和蜜饯碟子,转去药庐卧房。

门从里面打开,淮王与康寿好似已经等了很久,尤其淮王,满脸期待地揣着手等她进去。不知为何气氛有些微妙,崔玉节脸色也不是很好,吕鹤迟一头雾水,“淮王殿下,康医官……”

“吕姑娘,”淮王清了清嗓子,端正站直了:“本王还未曾婚配。”

“啊?”

又指指康寿:“康医官也未曾。”

吕鹤迟脑袋转了半天,什么意思呢?自己“初来”京城,一介平民,婚娶跟她有什么关系?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于是真诚地夸奖道:“都还是童子身吗?这般年纪很是难得,含德之厚比于赤子,修养灵性,二位皆有福报呢。可惜民女虽出身道门,却未曾习得命理之术,不会看命格。”

崔玉节笑得伤口痛。

只见淮王歪着脑袋“嗯”:“原来还有这种理解……受教了呢。”

康寿脸上有种“我为何会在这里”的疑问与死气。

莫名其妙地送走莫名其妙的两人,吕鹤迟地坐下按住崔玉节:“还笑,不够你痛的?”

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崔玉节又成了那个莫名其妙的人了。

视线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好盯着吕鹤迟的手,却忍不住往上瞧,看她的嘴唇与脸,怕她发现又再度落下来。

梦境太过真实,以致于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吕鹤迟。

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做这样亵渎的梦,她不会一斧头把自己结果了吧?

她不会爱他。

幸好她不会。

有时他又庆幸那是梦,不管不顾地说出“钟情于你”,然后徒留一场镜花水月?

否则他能给她什么呢?崔玉节什么都没有,连完整的男子都算不上,还仇家遍地,空有一副短命的身躯。

崔玉节的死,已经是无法改变的终局,倘若她真的——假设有那万万分之一的可能,她接受他了,然后呢?

看着他在仅剩的岁月里发狂而死,亦或是背负恶名斩首而亡?

这对吕鹤迟公平吗?

不能说,崔玉节,死也不能说出口。

不要如此贪婪,不要成为她的凶兆。你抛弃一切得来的高官厚禄与通天本领,至少不能成为她的灾祸,在你死去之后,在她漫长而广阔的余生里,留下一点能够庇护她的屋檐吧。

端起药碗,崔玉节一边喝一边皱眉。

面容苍白多了病弱之感,倒是另一种的好看。

最后一滴药喝进去,他舔了下唇角,看着蜜饯果子问她:“你喜欢哪个?”得到答案后把那碟果子以银叉捡了一颗,放进嘴里咀嚼。

脸皱成一团抱怨:“这也太酸了!”

他的唇角因为发热毒而干裂,亲吻时,她的舌尖曾数次经过那处裂痕。

他咬人,她就咬回去。

正如他钟情于她,她也同样。

可是吕鹤迟能回应给他什么呢?

在她因为这份心爱而喜不自胜时,却发觉自己好像没什么可以给他。

她有什么呢?有阿娘那样浓烈的情感吗?

能让他活下去吗?能让他想活下去吗?能让他想活下去又觉得幸福吗?能让他觉得活下去如此值得,幸好没有死吗?

她这样的凉薄之人,有这样的能力吗?

不能说,吕鹤迟,不能让他空欢喜,你只会如你父亲一般,贪婪地、自私地掏空他满腔炽热的爱意,这对他不公平。

做他的吉兆吧吕鹤迟,一点点快乐和欢喜也可以,你能给出来的任何东西也可以,他人生里曾经因为风凝月露而痛苦的部分,至少你要给他不再痛苦的解药。

第60章

月夜之下,一名女子戴着花环,穿着华丽的祭司服端坐祭台,她的左侧与右侧分别陈列着各六种花草,共计十二枝。花枝雕刻异常细致,除去花草与如今花朝记附会的十二花神完全不同,看起来确实很像上古花神娘娘。这即是“风凝月露”的原始配方。硕大的一张拓印,吕鹤迟已经看过无数次。在画像底部,标记着每种草药的剂量,炼制过程以及施放顺序。配方没有错。吕鹤迟想看到的答案,在更下面,那是它真正的用途和使用方法。她得做出决定了。立夏已过,天气逐渐热起来。天子生辰圣节“仙寿节”,宫中与街上都十分热闹。恩赐百官时,天子也借此名义给崔玉节赐下不少名药补品、南北奇珍,源源不断地送进府中来。高英娥见还有织锦绣品,便选个吉日,叫了京城中有名的布行来给吕氏姐妹裁衣裳。吕遂愿是爱打扮的,开开心心打了极为繁复的结子,中间还能坠上若干珠儿,精美异常。送给高嬷一条,也给阿姐一条。吕鹤迟动了心思想学,拿了许多色线去编。那几日,崔玉节便见到许多结子。左符手上、女使身上多了好些个这样那样的结子,开始还以为是因为过节,问了才知是“吕姑娘送的”。谁都有,院中的树上都快挂上了,就他没有。他又不愿开口要,问吕鹤迟要不要跟他玩关扑,五百文打底,若无钱就换别的。吕鹤迟拒绝。说没有赌运,还心疼钱。把他气得半死,又没什么办法,安慰自己她女红不好,做得难看极了,不给就不给,谁稀罕。一整天都不给任何人好脸色。直到吕鹤迟晚上端药来,药碗旁边放着条长绳结:一个盘长结、一个吉祥结做主结,中间打了两个双全,一头一尾结盘扣。他嘴角都压不住,还要明知故问“这是何物?”“相识许久以来没送过你什么,等你伤好,端午出游时,若不嫌弃就带着吧。”吕鹤迟有点不好意思,“吉祥如意,福寿双全。我只能练到打这样的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就说嘛,不可能没有的。“不嫌弃啊,比在西南时强多了。干吗突然想起要送我东西?”吕鹤迟笑一笑:“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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