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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鹤持斧来(113)

作者: 莫问名 阅读记录

吕鹤迟见识到何谓真正的“强取豪夺”了。

他甚至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压住脊背与后脑,亲得凶猛且毫无章法。喜悦、焦躁、一点怒意,磅礴的爱欲,崔玉节的神志没有溃散,只是被浓厚的欲望掩埋住了。

不应该有感觉的地方猛然痛起来。

他闷哼一声,吕鹤迟这才重新呼吸到空气,她抬头还未及调顺呼吸,又被他手掌按下去。吕鹤迟气急,狠咬一口他的下唇。

崔玉节愉快极了,咯咯地笑出来,却马上又疼得身体都蜷起来。

怎么回事,刚才是下半身,现在是上半身。

他按住胸口倒抽一口气,另一只手却还箍住吕鹤迟的腰,怕她跑了。

吕鹤迟自然是没跑,把他手掌拿开,扯开衣襟,发现看不清楚,就连帐幔都掀开——借着月光,他心口竟不知何时出现如藤蔓一般蜿蜒青黑的脉络,向上而去。

“这是什么……?!”她问。

崔玉节看都不看,“我哪知道……”他摸上吕鹤迟被吻得有点肿胀的嘴唇,仍要继续。

“还亲!”被吕鹤迟一把拍开,“你命快没了!”

“那可太好了,死在最——!”

“啪”地一下,吕鹤迟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耳光。

崔玉节安静下来,喃喃地说“打我……”似乎在思考这巴掌的意义,讨厌?反击?着急?完全不喜欢他吗?一点也不吗?

吕鹤迟趁机在他心口附近检查,沿着脉络向上揽住脖子急问:“是怎样的疼法?”

崔玉节摸摸嘴唇和脸颊:“有点热热的疼。”

“崔玉节!!!谁问你那个!!!”吕鹤迟的大吼把他吓了一跳,才知道她是真的慌了。

“这不对……不应该啊!”她揪住崔玉节的衣襟,向门外喊:“来人!叫康医官来!速去!!!”

药庐中人哪里见过吕鹤迟这样破音大喊,平日里任凭多累,她总是笑说无事,对谁都不曾高声过一点。所以不但康寿来了,连穆守安都慌里慌张套上个外衫赶来。

吕鹤迟盯着为崔玉节查验把脉的康寿,而崔玉节的目光无视所有人,只盯着吕鹤迟。

见康寿合上医箱,她赶忙问:“如何?”

康寿回身说:“我去翰林医局和太医局多找几位前辈来看看。”此话一出,在场人便都知道不大好了。高嬷差点晕厥,幸好吕遂愿一把扶住了。

只有崔玉节毫不在意:“不就是死得快些,又能怎样。”

“你住口!”吕鹤迟低声喝。

先把穆守安和康寿给喝住了。认识这许多年,谁曾这样吼过崔玉节?谁敢?而崔玉节果真闭了嘴。脸上却现出一层浅笑,眉毛微扬,很有些得意:她着急了,她在意我。

“淮王殿下,康医官,可否借一步说话?”

也许是吕鹤迟声音在发颤,两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吕鹤迟……?”崔玉节很委屈,刚才他们二人在做什么她难道转瞬就忘了?怎么能就这样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了?

他哪里知道吕鹤迟到底为什么急。

那是风凝月露中毒之人濒死时才会出现的症状——阿娘手札中最后一页,字迹和图像已经因神志混乱而扭曲难辨,在极为短暂的清醒时刻勉强记录下自己身体的变化:重伤愈后,心口血脉现乌色,绞痛,恐不久于人世矣。

恐不久于人世矣。

吕鹤迟想,难道她再一次来不及了吗?

不行。

到茶厅里关好门,命人守着门口。穆守安刚一转身,就见吕鹤迟跪行大礼。

“罪人之女吕鹤迟,斗胆请淮王殿下、康医官助民女救总司使一命!”

罪人之女。

穆守安与康寿对望一眼,静待她余下解释。

崔玉节站起来在房内踱步,摸被吕鹤迟咬过的嘴唇,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笑意。

什么“不能说”,什么“不要如此贪婪”,此刻是早就被他抛去九霄云外了。

一旦知晓她可能爱他,那么死亡也好、死后之事也好,没有什么能比当下确认吕鹤迟的心意更让他急迫。

是的,他从小到大都不是一个善于克制和忍耐的人。那些所有看似在为吕鹤迟考虑的想法,全部都是对“她绝不会爱我这样的人”这些胆怯与卑微的矫饰,虚伪的自我安慰。

虽然舍不得死,可是既然必须得死,那他就要死而无憾。

他要吕鹤迟。

他要吕鹤迟的爱。

他要成为吕鹤迟生命里不可磨灭的痕迹。

就像他要成为史书中佞臣的首位一样,他要做吕鹤迟心里的第一位!

实在等得着急,崔玉节要出门去寻,恰巧碰上吕鹤迟回来,门一开额头差点儿撞在他下巴上。他欢欣至极,顾不上其他,门板刚一合便捧住她的脸去追问一个答案。

吕鹤迟握住他的手腕,好似在感受他的脉搏。低声叹息:“你啊,真的完全不关心自己的死活。也不关心别人如何在意你的死活。”

“你又为什么在意?”

吕鹤迟牵着他在卧榻上坐好,帮他整理衣襟时,注视着那团若不详火焰的乌色很久。他不耐烦地把衣襟拢好,攥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都到这个地步了,你总要给我个回答。”

吕鹤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原本以为,至少能再多瞒你一阵子。”

“什么事?”

吕鹤迟把手抽出来,继续帮他把衣带系上,看起来不紧不慢。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得不借一些琐碎而没有必要的行动,来此掩盖她此时真正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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