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鹤持斧来(177)
闻乾呆愣片刻,破口大骂。
走上囚室台阶,左符与吕慎严二人皆在,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吕慎严气得双目发红,双拳紧握。
“闻乾口中解毒之法,一个字都不要让吕鹤迟知道。”崔玉节说道。然后看向左符,无需言语,左符便知道他的意思。
两日之后,闻乾病死于安延县狱。
第93章
听见闻乾的死讯,吕鹤迟怔了半晌:“死了……?”为何如此突然?崔玉节活着回来且陪伴左右,她好不容易打起些精神,身体恢复得好了些,正准备去找闻乾问“救他”是何意,是否与风凝月露有关。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死?活着的时候令人失望,再活一次却还是这般令人失望?“可是……那颗药……!”吕鹤迟抓住崔玉节的衣袖,“还不知怎么吃,万一他有风凝月露的解药呢……!我……我醒来就该去见他的……!”“人生无常,谁能预测生死。”崔玉节双手拢住她的脸颊,皱着眉头说道,“你又胡乱责怪自己,即便你去了,他那副模样说出来的话怎么能信?”似乎不想听吕鹤迟再说丧气话,他干脆低头吻上去。许久未曾接触过的双唇,给双方都带来感到安心的气息。直到恋恋不舍地离开吕鹤迟的舌尖,崔玉节才继续说道:“我把翰林医官压制毒性的方子给了你舅父……他说他会想办法调制新方出来。即便不行,也可以等到康寿帮我把药材找到,交给你重新配风凝月露。”说是这么说,他自然是不会再让她取血炼药。既然找到了叔父和吕鹤迟,吕慎忆之子便先行回梁县报平安,也让家中长辈帮忙寻些药材。吕慎严与小儿子则留在此处,先帮吕鹤迟处理了闻乾的丧事,再要等到吕遂愿之事有个结果,无论如何都得要再带她回吕家一趟。闻乾装棺之前,吕鹤迟又好好看了一回他的脸。面容已经被打理干净,却始终陌生得让人不想多看。吕鹤迟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幸好父亲没死在我手里,不然阿娘会难过的。”无论什么原因,女弑父,结果都只会让母悲哭。吕鹤迟接下来的事情只有两件:调理好各自身体,同时去找吕遂愿。崔玉节的宅子被安排在内城,收拾好以后便让吕鹤迟与舅父、堂兄一起搬去暂住,日常也好与派来的医工研判两人如何用药。等一切妥当,左符还需去履行自己的职责,待战事结束再回来。所以临行前,他单独去找了吕鹤迟。“主人之所以用了最多的风凝月露,是因为他喝了我那一份。”摇晃着手里的茶盏,左符慢慢说,“…
第94章
一群人互相扭打着闹去县衙,一时间分不清谁是苦主。告状的和被告的都姓刘,是白余山下刘家村村民,往上数几代大约也是亲戚。刘采林揪着刘五郎的衣领子,说他家收留那女子打了他兄弟刘采山,抓不到那女子抓他也是一样的;刘五郎说分明是你兄弟趁我老婆上山采药时轻薄她,才被我家那妹子给揍了,要抓也是抓你。“知县大老爷明查!我家兄弟老实本分,怎么会轻薄他人妇?他就是趁机打人污人清白!”“你休要趁大老爷刚来白余,不晓得你是什么人就胡言乱语!大老爷可去刘家村里打听,刘采山就是个混账闲汉!总是惦记别人家姑娘妇人!”刘五郎和媳妇、刘采林兄弟,四个人跪在下面吵得不可开交。直到知县大喝:“再吵都得挨板子!”这才消停了。“你们说那女子又是何人?”衙役去了山中未见人影,只好将这两家子带来。刘五郎便说:“这事儿我来跟大老爷说!”听安延那边吃了败仗、白余下令封城时,山脚下刘家村人一部分进了内城,一部分躲进了山中。当时刘五郎就是入山采药,未能及时回来,不得已带着老娘、老婆进了山中。跑山人在山中会有些临时住处,要么是现成山洞,要么是搭个简单木屋,用以躲避风雪和过夜。刘五郎有个常去的山洞,温暖隐蔽,便带了全部存粮住进去,祈祷能挺过战时。只是山中不仅有野兽,还得防着乌洒人,一天天过得也是胆战心惊。“咱照常跑山,只是不敢离开太远。就有一日……唉也记不清是哪一日了,听见有女子哼唧哼唧喊‘阿姐’,给我吓得还以为是山鬼,壮着胆子去看了,才发现是个姑娘,一身血啊,脑子也不清醒。”只是姑娘十分高大还有伤,他一个人搬动不得,便叫着老婆一起把她拖回洞中照看。“她应该是从高处掉下来,但没有摔得太重。身上伤口多,胳膊摔断,腿也瘸着,可是却被人医治过,咱也不晓得是谁,附近也没有别人了。”刘五郎平日跑山采药,也略懂一些外伤处置法,备着金疮药。那姑娘身体好得快,胃口也大得很,吃得多,两天就把他家存粮快吃没了。幸好刘五郎…
第95章
求生本能让吕遂愿在下落中不断伸手,抓住一切能够抓到的东西。她手臂里还揽着两个叛军,其中一个的匕首还插在吕遂愿侧腹。那把匕首没能再深一寸,是因为吕遂愿将铁匠铺买来的几个铁环用绳索绑在腰上,穿在衣服里面,本想是近身肉搏时能做些抵挡,没想到真派上些许用场。山崖上一块突出的岩石阻拦了她与叛军的坠落,却禁不住多人体重而断裂,吕遂愿再次下坠。她企图在粗糙山壁上再抓住什么东西,最终头磕在山岩上昏了过去,不知掉在哪里。迷迷糊糊地,她觉得自己被人搬动,一个女子的声音跟她说:“你可真是命大呀,挂在那山壁上险险就摔死了,幸好还遇见了我。”“我这大巫祝还懂些医术,至于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你的造化了。”身体很痛,手臂和腿都动不了,只能听这女子自言自语,“若你侥幸活了,可要告诉你那好阿姐,是我秦观妙救了你,让她千万记着我这个天大的恩情!”再往后,吕遂愿就昏过去,全然不知了。秦观妙为何会出现在白余附近?难道跟新帝的安排有关?吕鹤迟不得而知,只能待崔玉节回来,兴许他会知道些许内情。未曾想到白余事败,令乌洒原计划包围安延的十拿九稳变成了措手不及,大应又铁了心打到乌洒不敢再犯,作战勇猛凶悍。乌洒新王经过斗争继任,本就兵力不足,所以才转变原有作战风格,企图徐徐图之,此次已经是主力部队倾巢而出,再打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于是乌洒请降求和,崔玉节随卫王一同回京城,带乌洒使者觐见天子。“吕遂愿还不能长途奔波,需要你照顾。你信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何时?”吕鹤迟问,崔玉节正盘算日子时,她又说,“腊日,最多腊八,我要你回来。”我要你回来。而不是请你回来。崔玉节吻在她额头与嘴唇上,说“好”。于是两人相聚不足一月,便再度分离。吕慎严结合翰林医馆的方子给他配了略能压制毒性、镇定狂症的药,带在路上以防万一。白余唯一一位坐堂医,停战后不久就故去了。吕慎严先同吕鹤迟商议,又写信给兄长,想于此地再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