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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鹤持斧来(73)

作者: 莫问名 阅读记录

秦观妙高兴地抱住她:“妾身我呀~一定好好答谢吕大夫~”

沈鲤追已经连续几日吃鱼,吃得快吐了。

终于有一天送来的不是鱼,是口信:“既然郎君爱吃鱼,嗜鱼翁请郎君明日寅时三刻去清江北溪口,入江现捕现做。”

当日,沈鲤追寅时便到了北溪口。天还未亮,江面上萦绕着雾气,小渔船上点着灯,忽隐忽现。一矮小老船夫过来问他:“可是沈鲤追沈郎君?请随我来。”

他随船夫上了一叶小船,撑船划入江中。船上简陋,仅放上鱼竿、鱼食,一壶热茶,两茶盏。江中寂静,老船夫问道:“郎君会钓鱼吗?”

“算不上会,实在不善此道。”

老船夫呵呵笑,盘腿坐下,甩出鱼竿:“不会钓鱼,就容易被别人当鱼钓啊。”

沈鲤追瞳孔微震。

旧斗笠下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老人面容,布满沟壑,一双眼睛看不清神色,眯起来盯着江面,须发灰白,胡子倔强地在下巴上撅起来。

应朝唯一生前受封的异姓郡王,清江郡王徐象。

“阿姐!阿姐我回来了!”

五日不见的吕遂愿风风火火跑回来,把吕鹤迟抱起来转圈,“想我了吗?”吕鹤迟被她抡得头晕,一面哈哈笑一面敲妹妹肩膀:“快放阿姐下来!”

吕遂愿拿着工钱和一盒子点心,得意地放到她阿姐手里:“给阿姐!”

每日一贯钱,五日就是五贯,可比吕鹤迟走方行医来得快多了。吕遂愿说:“阿姐放心,那钱嬷嬷也没使唤我干什么。她人虽然凶,但对越容是真心实意的好。我也知道她为何护越容护得那么紧。”

吕鹤迟这才得知安江都知事越清重妻子和妹妹被水匪掳走的事情,所以唯一的女儿越容从那以后,出了家门就只能去灵耀宫,身边钱嬷嬷寸步不离,从此再也不曾踏青游船,连街市都没再逛过。

怪不得她如此羡慕吕氏姐妹。

“所以我这几天,就是给她讲咱们这几年来都去了哪里,有些什么风土人情,哎呀讲得我日日口干舌燥,日日喝上八桶茶!”吕遂愿想起来都觉得嘴巴累,“后来幸好那薛十方来了书信,才算是解了我的困。”

薛证听了吕鹤迟的话,给越容写信。徐植柳听说这事,特地带着礼物与书信,与薛证一起登门赔礼。钱嬷嬷这才消了气,松了口,允许他们书信来往。

这几日薛证天天去灵耀宫,恪守礼数,两人在习经上早课时,隔着人群还见了一面,看起来甚有好感。

徐植柳也向钱嬷嬷说了些好话,既然越家与薛家将成姻亲,那也是徐家的姻亲。徐府中女眷甚多,花朝节期间,请越容与钱嬷嬷去府中做客小住几日,即便出游、踏青,王府武仆府兵甚多,自然也不必担心贼寇掳掠。

“所以阿姐,我想继续再做几天女使……”吕遂愿小心翼翼地说,“倒不是为了钱,我是觉得……越容太可怜了……她腿伤还未好,要是我在,去哪里还能方便些,也有个说话的人。”

吕遂愿就是这点很好,她到哪里都能交上朋友。

吕鹤迟捧着她脸蛋揉一揉:“愿儿长大了,可以自己拿主意。”她把那几贯钱重新放到小妹手里,“你赚来的钱当然就自己用,不必放在阿姐这里。”

“那怎么行!我就是赚钱要让阿姐轻省一点的!张蛮女那么小……都能养爹娘了……我也不能光靠阿姐养着啊……”

“你这是说什么话呢!”吕鹤迟手劲儿大起来,把小妹脸蛋揉得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叫。“若没有你,阿姐怎么一路从岭南走到这里?我赚的每一文钱里,都有你帮我,所以不要说什么我养你,你养你自己呢!”

吕遂愿脸颊被揉得通红,“我、我知道了阿姐!”她拿了一贯,剩下的还是给吕鹤迟,“那阿姐给我存着,我不够了再拿!”

她吃完糕点,换了身衣裳,便立刻要去找越容。如今她们已经从灵耀宫回到家宅,吕遂愿答应她去街上买几支时兴簪花给她。

吕鹤迟叮嘱她:“旁人被贼寇惦记,你也要小心,人家看你长大高不好应付,便第一个料理你,你需得比她们还小心。”

吕遂愿一边应,一边从旅舍楼上冲下来,正遇上沈鲤追:“哎呀,行商?”说完似乎意识到不对,嘴巴紧紧抿了起来。

“嗯,是行商。好多天没见你了,”他笑一笑,“你阿姐呢?”

吕遂愿朝楼上大喊:“阿姐——!行商来找你了!”

沈鲤追脑袋微微一偏,轻捂耳朵。差点儿被她给震聋了。

吕遂愿“嘿嘿”,“我先走了哈!”

吕鹤迟探身下来,走到沈鲤追面前细细看:“你不舒服?”

“很明显吗?”

“嗯。”

他微皱眉头,垮着脸,脑门上写着“我快死了”。

吕鹤迟要给他切脉,被他一翻手腕抓住,将一封信贴在她脑门上:“你要的消息来了。怎么谢我?”

“诶?”

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份惊喜,吕鹤迟几乎不敢相信:“真的?!”

她伸手要去拿,沈鲤追哪能轻易给她,“先说怎么谢我。”

“怎么都行!”

沈鲤追就等她这句话,“好,你说的。”拉起她便往外走,“平波馆出了新酒,请我吃酒。”

第37章

要说新酒其实也不算新,只是为了迎接花朝节,在酒盏里加了腌制过的百花,辅以冰过的杏子酒,喝起来清爽怡人。挑间安静小间,除了一点佐酒小菜,沈鲤追什么都不吃,也吃不下。吕鹤迟双手拉过他手腕,移开袖子,指尖搭上脉搏,有些担忧地望着他:“怎么回事?”他眉头皱得更紧:“你连续五天吃鱼,也会什么都吃不下。现在听见鱼都想吐。”是的,他在徐象的船上又又又吃了一次。说完那句话,嗜鱼翁便沉默,专心钓鱼。沈鲤追动手倒了两盏热茶,把其中一盏放在徐象手边,老头儿十分自然地接过来喝了,发出满足的叹息。“晚辈不善渔猎,因为太爱出风头,只好做个箭靶。”徐象呵呵呵地笑:“你也出身高门,本不必如此。为何选了这条要掉脑袋的路?”“晚辈不才,一脑门子的浮名。至于好还是坏,我不在意。做圣贤名留青史好,做奸佞臭名昭著也不赖,都行。”“年纪轻轻的,讲话一股死意,老夫不喜欢。”徐象摇摇头。“王爷应该会喜欢他的,他与故人很像。”“你为何要帮他?”沈鲤追给徐象添茶:“被马匹踩断腿骨时,我去看他。他说这下恐怕没有当太子的机会了,那就当天子吧。”望着平静无波的江面,他向抛竿处洒了一些鱼食,“大逆不道,很合我意。”徐象发出冷哼,“怀怨于君父而欲夺大宝,视治世如儿戏,哪里与故人像了?”“君不成君,父不成父,‘王恩深重’四个字,王爷不是比我更有体会。故人后世子孙如今都何在,王爷也比我更清楚。”鱼线微颤,似是有鱼儿咬钩。“治世当然不是儿戏。晚辈以为,民间长大的皇子,本就该‘大逆不道’。自上而下若福泽不达,何不自下而上逆流拍岸?”徐象沉默无言,半晌才说,“好个逆流拍岸!十余年都未有动作,老翁我半截身子入黄土,他即便想要逆流,还能指望我给他吹风送浪吗?”“若不是杀机已至,他恐怕如今都未必想要惊动嗜鱼翁。东宫空置许久,有人已经等不及了。”徐象收杆,是一条小鱼,他摘下来放掉。“你却绝口不提他母亲。”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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