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与太子亲近之人都是北方功臣之后,或是皇亲,而皇亲也是北方人。”秦谏道,“王善是江西人,因此南方朝臣有不少人投靠王善,若能与南方朝臣关系更近,让南方朝臣支持殿下,太子之位便绝不可能被撼动。”
太子眼前一亮,沈夷清马上问:“所以怎么拉拢南方朝臣?”
秦谏:“还没想到。”
沈夷清叹气。
徐子期道:“你这就是抛了个难题,自己罚酒三杯吧。”
秦谏反驳:“怎么算抛了个难题,我是给了个方向,余后的你们细细去想。”
此时太子妃过来,朝几人道:“有个方向也是大喜,若事情那么好办,东宫就不难做了。”
几人起身朝太子妃见礼。
太子妃道:“不必多礼。我过来是正巧从宫中回来,得了几只香囊,里面装的是麝香龙脑和雄黄,我看颜色都深,倒适合男子,就拿来看你们看不看得上。”
说着让丫鬟呈上来,一名丫鬟连忙拿出一只方正低矮的红漆木盒,先到了秦谏这边。
秦谏却看着面前的十来朵鲜花一怔。
旁边沈夷清已叫了起来:“怎么是花?”
丫鬟一看,这才惊道:“奴婢拿错了。”
正说着,另一名丫鬟上前道:“在这里。”说着将同样的盒子呈上,里面躺着四五只散着药香的香囊。
秦谏却仍看着那只被拿走的木盒,问:“刚才那盒子里装的是像生花?”
若是真花,必不会装在盒子里。
太子妃回答:“正是,一起从宫里拿回来的,却让她们搞混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示意丫鬟将盒子再拿到秦谏面前。
“穆言若喜欢,不如挑两朵回去送给自家娘子或是心上人。”
丫鬟听令将之前的盒子拿了过来,秦谏一眼就看到两只牡丹花,其中一只正是程瑾知戴过的胭脂红,他将那只花拿起来仔细看,竟与普通的绢花不同,着实栩栩如生,拿在手上才知道是假的。”
他问:“这是什么做的?”
太子妃道:“这叫绒花,出自应天府,用白银丝和蚕丝做成,十几道工艺,一个老师傅一天也就能做几片花瓣,外面可没得卖。”
秦谏的确对香囊无所谓,瑾知已经给他做了一只,但这两只牡丹花实在娇艳,正好配她。
以这两只牡丹做香囊的回礼,倒也不错。
他挑了两只,一只是程瑾知戴过的胭脂红,一只是浅一些的银红,类似桃花的颜色。
他和丫鬟道:“就要这花,香囊我便不要了。”
这时沈夷清和徐子期已拿好了香囊,徐子期看着他,调笑道:“这是给秀竹的?”
沈夷清摇头:“你这都是老皇历了,现在早没秀竹什么事了,人家现在是新婚燕尔,伉俪情深,我说八成是给娘子的。”
“啊?”徐子期纳闷,“就他继母的侄女儿?”
“正是,据说长得美若天仙,新婚当夜就被迷住了,后来还专程调了沐休陪人去逛园子呢!”
徐子期还要让他详说“被迷住”,却见秦谏斜眼瞪着这边,便轻咳了两声,朝沈夷清使眼色。
沈夷清把玩着香囊,看秦谏一眼:“我才不怕他,自己当时对这婚事郁愤满怀的样子,害我们也为他叹息了多少次?现在翻脸比谁都快……”
他转过头来看向秦谏:“先说娶人为妻,又说纳人为妾,现在让人望眼欲穿,我要替秀竹骂你一句负心人。”
秦谏没理他,丫鬟将他挑好那两朵绒花用木盒装了给他,他看着那盒子略有些出神。
后来从太子府离开,他骑上马,却没马上走,而是静立片刻,拿出那只木盒,看了看,将胭脂红的拿出来,里面剩下那朵银红的,又掏出钱袋,连盒子一起递给石青:“送去云姑娘那里,就说我改日去看她。”
石青接过:“我这就过去?”
秦谏点头,石青便将钱和盒子揣进怀中,快步往柳枝巷而去。
绒花没了盒子怕变形,秦谏从马上下来,将手上那只花轻放进袖口内袋,牵马走回家中。
到秦府时正是黄昏,见他回来,程瑾知马上道:“你回来了?昨日我的香囊就绣好了,忘了给你。”
说着去房中拿了香囊过来给他看:“穗子用的黄色,里面放了菖蒲青蒿艾叶,也加了点沉香,你闻闻。”
秦谏闻了闻,清香静神,便知她还记得他喜欢淡香。
她将香囊替他系起来,看了看,“和你这身衣服不太配,你若穿那身月白色衣服倒还不错。”
她要将香囊取下来,秦谏却按下她的手,温声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说完,从袖中拿出那只牡丹来。
程瑾知诧异:“你在哪里摘的,放袖子里还没坏?”
说着按过来,发现是像生花。
“这竟是假的?”她出生程家,也见识过很多奇珍异宝,各样头花见过不少,却从来没见过这么生动、这么好看的。
“这是应天府进贡的绒花,以银丝和蚕丝制成,我找太子妃要的。”
程瑾知仔细看着那牡丹花,真的和真花一样,甚至说,它还比真花更好看。
整朵牡丹有女子的拳头大,黄色的蕊,层层叠叠的红色花瓣,那花瓣丰腴娇媚,姿态各一,竟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花瓣。
上面细枝上还带着两只小的花苞,旁边三片绿叶,匠人定是技艺与审美都高超的老师傅,花苞与绿叶的位置都点缀得极好,几乎任何女子见了都要挪不开眼。
她是真心喜欢,看看秦谏,又低头看向手上的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