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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还-时间循环(106)

那个瞬间,沈照夜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陛下和大理寺都忙着解决国库被破一案,今夜户部和工部的大人们就被召集进宫商议如何加固国库了,二小姐的事我们暂未禀告上去,生怕添了乱,”狱卒解释道,“但恕小的不能放沈二小姐出来。”

“我想和女儿说几句话。”沈父把手上玉扳指褪下来递给狱卒。

“那小的在牢门口等您。”刚刚几人已经一起相处这么久了,要串供早串了,狱卒自不担心,识趣离开。

“沈瑕,你的解释呢?”

“我的解释是,我当时已经混入看热闹的人群,挽住了一个老妇人的手臂,提出搀扶她送她回家,做得天衣无缝,”沈瑕耸肩,“要不是因为姐姐劫国库的事,他们突然来抓我,根本不可能把我和京兆尹府联系起来。”

“你是说你炸掉京兆尹府,也是你姐姐的错?”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瑕楚楚可怜地垂首,“我只是希望姐姐下次劫国库的时候,能提前通知我一声。”

沈父仰天长叹:“你们一个劫国库,一个炸京兆尹府,倒也不愧是姐妹。罢了,我也捞不动你们了,咱们几个且听天由命吧。”

两女对视,彼此都觉得挺委屈。

“你没事劫什么国库?好玩吗?”这是沈瑕。

“我劫国库只是偶然,你炸府邸可是日常了。”这是进行反击的沈乘月。

“你们哪里来的胆色?哪里来的人手?哪里来的火药?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沈父百思不得其解。

“父亲,我怀疑京兆尹和外祖父当年的事有关,”沈瑕直截了当,“虽然表面上他与此事不相干,但自二十年前起他连连升官。有受益,就必然有牵连,我一个人都不想放过。”

沈照夜整个人都怔住了,只觉得今夜发生的事一件比一件离奇,半晌才开口:“原来,你竟是在调查这件事吗?”

“是,”沈瑕眼神坚定,带着年轻人独有的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锐气,“没有人能阻拦我。”

“我明白,我年轻时也是这样,”沈父叹息,“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走我的老路。”

“那就帮我,”沈瑕打蛇随棍上,“把你当年的调查结果通通告诉我!”

“先把眼前的事度过了再说吧。”沈照夜摆了摆手,举步离开。

“父亲!”沈瑕叫住他,“我只想问一句,您还有没有当年翻江倒海、改天换地的勇气?”

第60章 良心还是脑子

“爹离开了,”沈乘月望了一眼老父亲决绝的背影,“咱们越狱?”

“算了吧,你知不知道劫国库是多重的罪?本朝开国以来,第一次有人敢打国库的主意,”沈瑕摇头,“现在外面不知多少人守着呢。”

“那下棋吗?”沈乘月没心没肺地问,“我们在地上画棋盘,然后告诉对方自己下的是第几行第几列。”

“也可,”沈瑕矜持地点点头,“不知京兆尹这会儿在哪儿?八成要去宫里告我的状。等他告了状,外面看守的人兴许还会再多一层。”

“他还有命去宫里?”沈乘月挑眉,“我还以为被你炸得东一块西一块了呢。”

“我又不是要杀他,”沈瑕无奈,“留着他的命才能观察他的后续动向。”

沈乘月其实知情:“黑子,第九行第九列。”

“白子,九行十列,”沈瑕在地上勾画,画圈代表黑子,画叉代表白子,“你说,循环会不会恰巧终结在今日?”

“不要说那么可怕的话。”

“可怕吗?”沈瑕笑了笑,“可你看起来很放松。”

“事情已经做了,总不能一直战战兢兢,”皇帝还没原谅她,沈乘月已经单方面原谅了自己,“知道下次不能再犯就好。对了,我干脆在这里自尽算了,免得家人都跟着提心吊胆。”

她摸了摸坚硬的木栅栏,向后退了几步准备助跑,跃跃欲试,沈瑕连忙拦她:“等等!”

“嗯?”

“别自尽,坐下来咱们聊聊。”沈瑕小心翼翼地安抚她。

“好,”沈乘月情绪十分稳定,让坐就坐,“聊什么?”

“聊什么都可以,诗词歌赋,花鸟鱼虫,人性善恶,火药制法,选一个你喜欢的,”沈瑕只想让她别寻死,“对了,你劫国库的人手哪里来的?”

“刑部大牢里捞出来的,八行九列,”沈乘月又落一子,“说起来,刑部靳大人是个挺阴险的家伙,我一点都不为劫了他的囚犯感到抱歉。”

“有多阴险?我这种程度的阴险?”沈瑕随口问。

“倒也没到你那种程度,不过还是相当阴险,”沈乘月解释,“他为了五百万两,把一个人囚禁在牢里,严刑折磨了很多年。”

沈瑕严肃地凝视了姐姐一眼:“没到我这种程度?”

“好了,不乱开玩笑了,下面这桩事也不适合说笑,”沈乘月正色道,“靳大人制造了一些冤假错案,有个男人被判杀妻,但他的妻子其实是被一个纨绔子弟调戏时,无意推倒,脑袋撞到石头误杀的,她的尸首被搬回家里的时候已经不怎么流血了,所以案卷描述说现场血迹很少。我去察看过,痕迹早就被清理干净了。靳大人拿了好处,就把那男人收监,明日斩立决。”

“还好今日碰到你了,”沈瑕看她,“不过证据已经没了,你要如何帮人翻案?还枉死者一个真相?”

“先帮那男子越狱躲藏起来吧,”沈乘月说出自己的思路,“我想试着找找其他受冤屈者或其家眷,聚集起来,来一出墙倒众人推。不过有些难办,靳大人很谨慎,大部分案子都是正常判的,只有涉及有钱或有势之人时,才会帮忙掩饰,找人顶罪。”能混到这个位子上的人,怎可能件件案子都错判?判对了的案子当作政绩,判错了的案子用来敛财,倒也算是做过一些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