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是想气也气不起来。
随同赵淩的信一起来的,还有窦荣很正经又很简洁的汇报内容。
几乎就是一张清单,列举了目前查到的有问题的各个官和匪的情况,并说明了自己会如何行动。
“这两个小子倒是不让朕操心。”顾潥看完,把密信放到一旁,“放起来,一会儿让太子看看。”
水军对窦荣来说是一个比较陌生的军种,从水匪入门非常友善。
相对于正规军,水匪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其中虽然偶尔会有一两个具备一些军事素养的“人才”,但水平撑死了也就是业余好手。
别说窦荣率领的水军,无论是装备水平还是人员素质都全面碾压;就是窦荣和赵淩两个人,花点时间用点奇袭都能把匪寨端了。
赵淩听着出去半个月回来的窦荣这么说,不信:“这也太夸张了。我们水性还能比他们好?”
干什么事情都得天时地利人和。
水匪们虽然整体水平不行,但地利的优势还是有的。
别的不说,那么多芦苇荡浅滩,战舰开不进去。
水匪打不赢,往芦苇荡里一躲,谁能找得到?
窦荣听出他的疑惑,挤挤眼:“没关系,我让那群新兵天天在河湖巡逻,他们要是敢冒头就剿了。他们总要吃饭的。可惜现在不是秋冬,不然一把火直接就把他们烧出来了。”
不过火攻虽然奏效,但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
芦苇是当地人非常重要的资源。
芦苇杆可以用来制作各种物品,比较常见的是席子、篱笆,瓜果棚架等等;芦苇叶可以用来包粽子;芦花更是用于冬季保暖的好材料。
现在棉花种植虽然已经推广,但总有一些穷人买不起棉花。
使用芦花絮衣服,在天气并不是特别冷的江南地区,已经能冻不死人了。
芦苇荡更是庇护了许多野生鸟类,要是运气好的话,能够捡到一些野鸭蛋,猎到一些大个的野鸟。
更何况很多芦苇荡的占地面积极大,火势一旦起来很难控制。
赵淩问:“那他们要是假装普通渔民呢?”
“那就让他们当渔民。”真正要做到扫荡得一干二净是不可能的,除非宁可错抓一百不能放过一个,但这么一来就容易造成不太好的影响。
现在是盛世,又不是乱世,这种手段不合适。
现阶段对于一些漏网之鱼,只要他们能真正改邪归正,也就只能放过了。
赵淩觉得可以搞搞“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那一套,不过他暂时没那么多人手。
他忙市舶司的事情还来不及呢。
市舶司的衙门原本又破又小,附近还没有可以扩建的地。
赵淩来了之后,前任市舶使开心极了,立刻跟他交接了就走。
赵淩只能勉强凑合着用老衙门开展工作,另外着手把市舶司搬迁到靠近港口的位置。
顾朻这两年把一个港口建造得有模有样,几乎在象州新建了一个新城。
当然,象州牵扯多,也没有现成的煤炭资源,建造速度没有铁脊关和铁脊县那么快,但好歹已经有了个框架。
市舶司在海外三星岛上的衙门反倒是现成的,原先顾朻就在那边设立了一个办事点。
有一处当初建造码头时候的工房,简单改一改就能作为面对海外船只的第一站,主要负责货物的检验检疫、人员信息登记和疾病检疫等等。
赵淩又做了一些扩建。
几个上手快的官员,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
原本比较凌乱的三星上岛,已经有了一个小集镇的模样。
主要是外来的夷人的检疫,目前主要还是采用隔离七天的办法。
夷人对此倒是没有多大意见,主要是中岛的大量大虞海船看上去特别有威慑力,而且大虞人竟然还让大夫给他们把脉看病!
至于隔离期间要求的剃头刮胡子洗澡洗衣服,甚至于烧衣服完全不值一提。
虱子长在身上,难道他们自己不知道痒吗?
能够干干净净地洗个热水澡,难道他们自己不知道舒服吗?
而且长时间航行多少会有一些病,经过大夫的调理,能够让身体更加健康,付出的代价又在他们的能力承受范围内,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这样的全套待遇通常只有船长等少数人,普通船员只能待在船上。
未经隔离确认没有传染病的夷人,是不被允许进入大虞陆地的。
赵淩这些天岛上、码头、衙门来回跑,感觉自己才回到家,窦荣一个出去清剿水匪的都回来了,速度有亿点快:“你怎么剿匪跟遛弯似的,让那些干了那么多年,养出那么多匪患的人情何以堪?”
窦荣挑眉:“去梁州堪、去西州、海州堪。现在的地方既然他们的能力不行,那就去简单一些的能够做出功绩的地方去嘛。”
这些地方官也不能够说能力不行,无非是想不想做的问题。
能够在沿途这些相对富庶的州县当官的,都有背景。
朝廷知道,当地的水匪、漕帮也知道。
水匪和漕帮想要做大做强,自然明白什么叫“民”不与官斗。
这些官员到了当地,“乡绅”、“富户”自然会来拜会,搞好关系。
若是有人求到官员那里,水匪和漕帮也愿意给官员一个面子。
官员要是有些不方便自己出面的事情,水匪和漕帮也会帮忙搭把手。
这些地方官为什么是肥缺?
主要收益来自于这里。
互利互惠的事情,他们怎么会主动去做清剿水匪和漕帮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