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与楚王解战袍(107)
所以后来先帝蒙难,楚王才那般奋不顾身。
他只是想替自己的独子,求一个安然活下去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陛下会许一个他本就不想兑现的婚约。
“谢应祁,平心而论,若我是你,我做不到这种地步。”长公主抚着谢应祁的脸,像只慵懒的小狸奴。
不仅做不到,反而还有谋夺公主心,狠狠玩弄,连这江山,也要窃取。
既然你因这莫须有的佛偈便忌惮打压,我若不坐实了它,如何对得起我这些年受过的苦楚。
“在遇见你之前,我也的确如你一般所想。”
你怕我颠覆你这江山,束我手脚,那我便要覆来看看。
不然太子为何会随太傅到江南游学,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只是他没想到,彼时的太子如今的陛下,竟然是这么个性格。
诗词歌赋,风花雪月,怜香惜玉,伤春悲秋。
充满算计的相识相知,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无话不说的肝胆相照。
若说彼时他只是有些动摇的话,遇上名为冯昭的小先锋,便是连他都始料未及的彻底颠覆。
他赌着一口气,本来便想无所不用其极娶到的小公主,竟是他最喜欢的鲜活模样。
他清醒沉沦,赔上自己一颗心是最自然不过的一件事。
“原本的念头实在太过肮脏,既不襟怀坦荡,又不光风霁月,处心积虑地叫我不敢直视你的眼睛。”
谢应祁眼眶慢慢红了,“慕凤昭,你都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好。”
也不知道他曾经究竟有多羡慕裴度。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如赤日骄阳般夺目的小公主,人如其名,也确实应该配一个像裴度这样坦诚相待的郎君。
然后更多时候在想,正直郎君已经是自己的光,凤凰昭日的光芒更应该来照耀他这样满肚子阴司的人。
他比任何人,都需要这缕光。
也会比任何人都珍惜这缕光,珍惜这缕照在他满脸满心狰狞伤疤上的光芒。
第61章 褚元帅他发现我诓他了?
长公主连环计玩了个遍,确定谢应祁是真的不知道陛下近况和全盘计划,也就大方放过他了。
皇后娘娘到底是从没伤过人,一把开刃的匕首在手也没有给长公主带来太过严重的伤。
但三分伤被她装出九分来。
趴在车厢里好似重伤不治,连喝水都要被谢应祁喂到嘴边。
天亮了,更是毫无心理负担地在太子面前隐忍,顶着一张苍白的脸笑得很是勉强。
“珣儿,一点儿都不疼,别哭丧着脸了。”想捏捏太子殿下的脸,手伸到一半,冒一头冷汗。
张牙舞爪的长公主从没有这样无力的时刻,胳膊颓然垂下去,长睫也垂下,遮住了眸中光芒。
看得太子殿下心疼得一抽一抽地。
“姑母。”太子殿下带着哭腔,“珣儿代替母后给姑母赔罪。”
说着便要行叩拜大礼,谢应祁无声看向长公主,长公主默默移开视线,不与谢应祁对视,也并不看向太子。
她轻咳了一声,“珣儿,从前姑母怎么与你说的,起来!”
太子殿下叩头叩到一半,抹着眼睛坐直,“不要沉湎于犯过错的曾经,要积极地寻求补救之法。”
长公主点头。
太子殿下瓮声瓮气地,“姑母放心,珣儿手里有人呢,虽然珣儿是觉得给姑母当儿子没什么不好,但若姑母需要珣儿再争一争,珣儿也会努力的。”
太子殿下乖巧地退出马车。
“他什么意思?”长公主拽着谢应祁的衣领坐起来,“他发现我诓他了?红眼兔子经历人生重大变故终于长出脑子和尖爪子了?”
谢应祁将她胡乱抹的铅粉仔细擦下来,露出她本来红润的面色。
“太子本来就不是愚笨的人。”慕凤昭一眼扫过来,他及时改口道:“阿昭一番良苦用心,他不会不知道的。”
慕凤昭端起太子殿下端过来的那碗冷圆子,大快朵颐。
“这么热的天,果然不适合抱汤婆子,我都要生痱子了。”
长公主将身底下两个烫手的汤婆子都拿出来搁在一边。
冷圆子下肚,长公主舒服地长出一口气,“那他为什么不拆穿我?”
珣儿可不是这么沉得住气的孩子。
谢应祁将窗帘掀开一条缝,白面包子都要晒成黑面包子的太子殿下,一路骑马随行,一声不吭,既不再嫌太阳晒,也不再嫌骑马颠。
较自鄯州回城
时,多了一份坚定。
长公主也鬼鬼祟祟地瞧过去,深感欣慰。
“但愿他能明白阿兄的一番苦心。”虽然她并不赞同这样隐晦的保护和揠苗助长。
“咱们还有几日到幽州?”从前她只知幽州荒凉,与北狄接壤,有个至关重要的矿脉。
幽州守备军她听戚老头提过,重甲重兵重武备。
当时戚老头眼里放光,口水都要淌出来了。
若不是一直都无欲无求的戚老头羡慕成那个德性,她也不会舍出全部的嫁妆给西北军做军饷。
旁的将军有的,她家戚老头也得有,且只能多不能少。
若不是西北境属内陆实在不临海,她还曾预备弄一条完备的军船来着。
后来这军船,成了西北驻军的重甲。
“还有五日到幽州城中,但现下的问题是,你我二人之中,并无一人与幽州北营元帅有交情,若幽州北营将军阳奉阴违,又当如何?”
她的府兵也好,他手里的人也好,再是精兵强将也没有一日千里来驰援的本事,他们这一行不足十人的队伍,被人剁碎了也没有反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