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与楚王解战袍(120)
看看,管彤公主头一次出手,便是如此不凡的郎君,比她李棠瑶强上数倍。
公主殿下这临时起意,可把霜蝉吓个够呛,连手里提着人都忘了,随手一扔,匆忙上前,仔仔细细地检查数遍,确认羲和没受伤,给她理完了头发,拍净了土,扭头便陡然变了脸色。
冲着方才在底下赋诗,此刻却聚拢一处的那群人怒气冲冲道:“哪起子小人在背后害我家娘子,我家娘子若是掉了根头发,我也叫你们有来无回!”
这话音一落,便有不服气地上来理论,为首的包幞头,着深蓝圆领袍的郎君略一拱手,便毫不客气地反驳:“我等在下游好好地聚会,你们不由分说便扔了只鹅下来,如此便对吗?”
公主殿下本来不觉有气,可瞧见她方才拿出来给俊俏郎君的果子都摔烂了,便有些不高兴。看见为首那男子袖口一圈小叶栀子,更是生气。
“所以你们便有样学样,以牙还牙,拿马球丢回来?”
公主殿下怕那俊俏郎君跑了,便生生站在人家旁边,眼神却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如果我没看错,那球是特制的吧,球里灌了东西还敢拿来砸人。若我扔蒸鹅,是坏了人的兴致,你们如此,算是在害人性命吧?哪家郎君,心肠如此歹毒?”
天子慕家,哪个不是从小在马球场练过的,无论是球杆还是球,都不必上手,看一眼便能知晓材质和重量。刚才砸过来的那一球,起落和落地声音都不对,分明就有问题。
先前被霜蝉扔在地上那人,面色变了几变,还不待他准备抵死不认,便先一步北霜蝉指了出来,“娘子,就是那混账扔的马球!”
果不其然,那人袖口也是一圈小叶栀子。
好啊,聚到一起了,是上天要她报前一年那一箭之仇。
“我当是谁家,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李氏旁支,怎的?今年不拿着李棠瑶的名头招摇撞骗了?”
她素来不爱以势压人,但出身皇室,备受娇宠的公主,再怎么收敛锋芒个,身上的威仪也是藏不住的。震慑这样的旁支末族,绰绰有余。
还转头对俊俏郎君轻笑,还顺势握住了小郎君的手,安慰道,“郎君莫慌,一切
有我。“羲和说完这话,心底默默称赞了自己一句,真是如救世英雄一般,让人心醉。
只是青衣郎君并未言语,只是神色幽幽,让人辨不分明。
周遭这一众人才开始认真打量眼前这小娘子,明明只带了一个婢子,素服钗环,一无贵重妆饰,而无成群婢仆,怎敢如此直呼李家大娘子名讳?
那幞头郎君涨红了一张脸,“放肆,我等乃是楚王的亲眷,岂容你胡言乱语!”虽是反驳,却色厉内荏。
慕凤昭叫霜蝉捧来食盒,好不容易才翻出个杏子,递给小郎君献殷勤,直到那小郎君接过去,才漫不经心地反驳,“楚王亲眷?据我所知,淮南王此番来,只带了世子前来,我才不信,丰神俊朗的淮南王,会有如你一般,面瓜倒霉样的儿子。”
也不管被拆穿的李家人有多难堪,笑盈盈地问青衣郎君道:“郎君叫什么,可曾婚配?”
那郎君摩挲了下手里的杏子,又看了看这大胆的小娘子,许是羲和的笑脸打动了他。
他本不欲多言,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开了口,“晏如。”
晏如?
慕凤昭不怎么走心地开口赞道,“晏如?真是个温文尔雅的好名字,一如郎君,让人……让人唇齿生香!”
怕晏小郎君脸皮薄,慕凤昭便没再调笑,握着小郎君的手回曲水亭坐好,才又想起了被她晾在一旁的李家旁支,“你也别藏着掖着,你究竟是淮南王什么亲眷,倒是说来,让我好好开开眼。”
那幞头小郎君正了正衣冠,眼底的得色都要溢出来似的,“我乃是楚王的姻亲,那楚王世子,会是我妹婿。”
会是妹婿?楚王世子?
慕凤昭险些笑出声来,真是好大的脸,没甚诚意地学男子那般拱了拱手,“原来阁下竟是谢世子的舅兄,还真是失敬失敬。”
且不论谢世子的婚事,楚王能不能做主,便是能,也不至于在这上不得台面的人家寻个夫人。
对于顾世子,她虽从未谋面,但这感觉却复杂地很,她都不忍心排揎的人物,轮得到他们说三道四?!
一直轻声浅笑的小娘子,此刻面沉如水,若是李棠瑶在,指定是要躲得远远地了,这祖宗生起气来,可是连陛下都哄不好!
凤昭递了个眼神给霜蝉,霜蝉会意,领命朝那李家毡亭去了。
“楚王不必如此委屈求全。”轻飘飘一句话,却引得晏如小郎君多看了羲和一眼,只是羲和一直注意着霜蝉的动静,却没看到。
见慕凤昭不为所动,幞头小郎君已深觉不妙,偏他那被扔在地上的弟弟是个蠢的,都被捆了手脚,仍在叫嚣,“实相地,道个歉求个饶,便算了,若是不实相,你可敢得罪楚王?”
“太蠢了。”慕凤昭将颊边一缕碎发顺到耳后,皱着眉喃喃道:“怪不得李家宁可与柳家结盟也不扶持自己的旁支,有这样一个阿斗,只会坏事吧。”
而且,楚王看似恩深地固,实则烈火烹油,自顾不暇,拎得清的人家,才不会把女儿嫁过去,更不会像这起子人一般,得了个风声便大肆宣扬。
或许,是楚王故意为之也说不准,她眸色渐深,几番权衡,轻声叹道,“倒也不比如此委屈求全。”这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话,这次,是说给自己听的,这桩闲事,她要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