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与楚王解战袍(168)
陛下倒是浑不在意,“想来母后内心惶惶,朕会派珣儿时时宽慰。”
三言两语间,定了太后的去处。
宽慰不假,监视更是真。
“母后,作为兄长,朕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能送给小妹,只有一个烂摊子要留给她,您就当体恤她,莫要雪上加霜了。”
“你——”这话从阿音嘴里说出来和从陛下嘴里说出来这分量是不一样的,他莫不是喝药喝糊涂了?
“都是我慕家的东西,我有,与阿音有,是一样的,母亲你体谅儿子,让儿子多活些时日,也不要让阿音,变成下一个我。”
在太后的泪落下来之前,陛下温柔地将太后请了出去,门一开,远处的慕珣自然而然地迎上来送太后回宫。
门一关,陛下才剧烈的咳嗽起来,半晌方平复下来,“如此恩威并施,能压住母后了吗?”
莳墨重重点头,“陛下且宽心,殿下雷霆手段,楚王也自会吉人天相。”
青鸾殿里的人手进进出出,可是无人敢靠近长公主。
有那不开眼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旁人却是清醒惜命的,怎么能剜主子的心头肉呢。
慕凤昭平静了许久,才反手抹干了眼泪,抬起头来。
远处的阁顶上,正立着个人,瞧她看过来,飞身下来朝她走近。
“是听说慕仪朗死了,为他来报仇吗?”长公主清了清嗓子,又是那副刀枪不入的强硬姿态了。
对面的泗云却摇摇头,“朏朏说,死在你手上是死得其所。”
虽然她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那是叫她不要做什么的意思。
“这是他选的,他认。他说叫我把这个给你。”泗云懵懵懂懂的,却认真记着慕仪朗交代过的每一件事情。
她将一个油纸包塞到长公主手心里,“他说让我以后听你的话。”
林泗云贴心谏言,“我替凤凰阿姊杀了齐家老匹夫去!”
老匹夫,想来是慕仪朗这般叫过她那舅父,被泗云记住了。
慕凤昭捏着那油纸包,不辨喜怒,“不用,阿姊自会叫他们就死。”
“你照旧回鹿鸣坊去,好好待着,不要受伤。”长公主笑不出来,声音也称不上柔,但听她说话叫泗云安心。
满身是血的袁大夫从青鸾殿里出来,“殿下,伤情稳住了。”
袁大夫面上也是一片白,“但何时能醒,却说不准。”
第96章 朝澈愿来跟镇国长公主谈一笔交易。……
“什么叫说不准什么时候醒?”长公主箍得袁大夫双肩生疼,可瞧她这么个模样,袁大夫吃痛也并未多说什么。
只缓缓道:“为了止血用了些虎狼药,药性烈会伤身,而且楚王先前受的伤,还没彻底恢复,两处伤一在前胸,一在后背,其实极近,如今算是伤上加伤,情形并不好。”
这也是由她来说,换了旁的太医,可不敢将情形不好这样的话说给长公主听。
长公主敏锐,当即问道:“会伤及根本,天不假年吗?”
袁漪注意到,长公主殿下在说这话的时候,手攥成拳,摁得指甲泛白。
想来是费了极大力气才能心平气和的说这句话。
可是这一项,连她也说不好。
袁漪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被长公主迁怒的准备,轻声道:“好好将养,许是能的。”
“你只管尽力救治,旁的都无须担心,鹿鸣坊私库随你取用。”
长公主骤然松了手,倒叫没防备的袁漪没站稳,差点跌坐下去,又被殿下扶了一把。
“一没罚你,二没胁迫于你,怎么还会被吓到?”
就是因为没被凶脸胁迫才觉得奇怪,这话袁漪没敢说。
长公主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同为女子,你看谢君寿的眼神我怎会不懂,何须恶意度人。”
看这个不需多费心机,恋慕之心如何能藏,只消一眼,便无声胜有声。
袁漪被长公主戳破了心事,那一瞬的慌乱正是佐证。
“殿下。”袁漪心底坦荡,但也怕长公主多思,有心想解释,却被远处的人声打断。
“殿下!”原本应当同霜蝉一处围齐府的青蚨快步奔过来,“北狄来使,奏请镇国长公主殿下妆安。”
袁漪知道这不是她该听的,自觉退进殿内去。
“什么?”长公主殿下剑眉一拧,心下一突,总觉得从前有什么被她忽略的事情已经呼之欲出。
“这是北狄使臣的国书。”青蚨双手转呈。
七帛玄锦包裹的国书加盖了照月花的火漆。
国书?
据她所知,北狄的国书并非这个制式。
长公主并未接过,只是问她:“何人为来使?”
青蚨将国书拢回怀里,言简意赅报给主子,“是北狄国主图伦朝澈,现下由鸿胪寺接待,候在紫宸殿外,跪呈国书时碰巧婢子回来复命。”
青蚨跟在长公主后头,一刻不停地汇报:“在角楼起火的时候,北狄国主自去了鸿胪寺亮了自己的身份,鸿胪寺便只能以国事处之。”
“查过进出城的记录,有个北边贩马的客商,是和小殿下前后脚进的城门,且客商在前。”
青蚨的反应速度不弱,登时便将来龙去脉查了个清楚明白,“这贩马的客商进城与齐府的管家碰了头,便被那管家引进了齐府。”
前后不过半日光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北狄这一招,快准狠,一棒打在长公主七寸。
若是殿下为情乱志,这下只怕是很难善了。
如今……
青蚨快步跟着自家主子的步伐,不时觑一眼自家主子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