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与楚王解战袍(175)
北狄太后是个虎毒不食子的,自然甚好,她若一腔子野心,再来两发火炮也能烧净那野心。
莳墨低低应了。
结果候在绮绣楼前的是霜蝉。
“陛下。”霜蝉行礼问安,“有位娘子与陛下心有灵犀,已经在替殿下操持婚仪了,殿下命婢子前来,叫陛下避嫌。”
霜蝉自从上次被前主子点破了身份,颇有些无惧无畏,将大不了一死写在脸上,哪怕对着陛下,也敢照着主子的口气转述。
她还对陛下道:“还有一件事,殿下说,陛下务必帮她完成。”
霜蝉手里的那枚纸船,被他转交到陛下手里。
陛下看着纸船,眉头狠狠一跳。
第100章 黄皮猴我要给姑母做压帐童子!
这小船是拿洒金笺折的,船面上星星点点,分外好看。
这是他教阿音折的。
曾经的小公主慕凤昭,有三位伴读,出自柳齐李三家。
是阿爷拨冗亲自挑的。
三位高官近臣世家,选三个年岁相当的小娘子。
品貌性情,阿爷都亲自过问的。
慈父情怀,不外如是。
只是这个慈父,什么都想到了,唯独忘了要问一问阿音,她中意不中意这三个小伴读。
春日负暄,满院海棠清芬,阿娘给阿音制了新衫,而小公主慕凤昭,穿着海棠花一般的新裙子逃了她的第一堂课。
他自母后宫里请安回来时,小小的人在海棠花树下玩猫。
斑驳的春光从花树枝丫缝隙里穿过来落到小丫头身上,好看得紧。
只是海棠花一样的漂亮小娘子,板着小圆脸,抱猫的时候也没个小模样,好像要将猫吃了似的。
“用过朝食没有?”小太子也走过去蹲在她旁边,揉了揉她梳得很漂亮的头发。
“气饱了,吃不下!”还没念书识字明理的小公主,脾气已经大得可怕。
不用阿兄继续问,便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说出来,“我不喜欢阿爷给我选的伴读,团圆宴的时候他们都来了,我都见过,不讨喜得很,舅父家的表妹还责打随身婢女呢,转头就对着我笑,不喜欢不喜欢!”
“既是我的伴读,为什么不让我自己选,究竟是给我选伴读还是给阿爷选!”还没读过书的慕凤昭,已经足够一针见血。
一阵寒风刮过,将陛下从旧日回忆中唤回来。
那日他替阿音挨了阿爷一顿训,也还是看着往日父慈女孝的两个人大吵一架。
很神奇,话甚至都说不太好的阿音,已经很会吵架了,还说了很多哪怕是母后也根本不敢说给阿爷听的话。
最后阿爷动了怒,将她禁足。
只是苦了他和母后,一个安慰大的,一个宽慰小的。
他拎着食盒抱着猫去看她,还折了一只小船给她。
彼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陛下握着那只纸船想了想,他对阿音说,等来日他做了皇帝,一定会要阿音随自己的心意,不会像阿爷一样专制独裁。
眼下阿音哪还有什么不顺意的事呢,可不就只剩一桩终身大事。
陛下看向垂眸敛目的霜蝉,清了清嗓子,“太后是不是去寻过长公主?”
不同于以往的温声煦语,霜蝉听出了其中的一丝寒意。
霜蝉点头应是,“太后说,楚王死活不知且不够温良,不堪为良配,太后竭力劝殿下三思。”
陛下扫了霜蝉一眼,漫不经心道:“你倒是忠心。”
一语双关。
在霜蝉心思惴惴时,陛下终于大发慈悲,“去吧,去阿音身边伺候着。”
“陛下。”莳墨眼瞧着霜蝉轻声示意。
“随她吧,阿音都没将她如何,咱们何必枉做小人。”
没准,阿音还是故意放她在身边的呢。
“太后总是被她的负累牵连,这可不好。”陛下由莳墨扶着往太后寝殿的方向走,“那权且叫朕,再为朕的皇妹做最后一件事吧。”
“姑母,你不要你新鲜出炉的乖巧嗣子了吗?”打扮得光鲜亮丽的雍州牧慕珣蜘蛛盘网一样扒着四方馆的承重柱。
严正地抗议摄政长公主的英明决策。
一身明黄圆领袍的慕珣,张牙舞爪的样子像一只黄皮猴子。
慕凤昭捂嘴掰手捆人,一气呵成。
然后将被打成一个包袱的慕珣扔给了青蚨。
“你是皇亲国戚,又与北狄有一段渊源,派你去和谈,再合适不过。”
就看他在
紫宸殿对图伦朝澈的维护,北狄也该领他这个情。
“那,那我还想看姑母成婚,给姑母送嫁呢!”慕珣彩衣娱亲惯了,时常叫慕凤昭忽略了他的岁数。
“送嫁?”慕凤昭短促地笑了一声,“你姑母要成亲,自然是把人娶进门,哪有把自己嫁出去的道理。”
长公主把玩着腰间的墨玉佩,心血来潮一般,闲谈道:“我阿兄,也就是你阿爹成婚时有一妻二妾,三全其美,本宫若是采选,想必也能在京中高门选出两三个德才兼备的好郎君来。”
实心慕珣想起谢应祁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咚地一声落了地。
他顾不上摔疼的地方,一蹦一跳地朝慕凤昭的桌案方向去。
“姑母,您不是认真的吧!”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还是楚王一直不醒,要把她逼疯了?
“怎么?你有异议?”长公主拿毛笔碰了碰慕珣的额头,“貌美如花的坐本宫驸马都尉的位置,再找两个知情识趣的红袖添香,岂不美哉?”
他姑母从来都是这样,十句里八句都是假的,但是说得煞有介事。
“即便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去的!”慕珣在所有的杂乱念头里艰难地抱紧了自己心头最大的念头,没被慕凤昭带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