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与楚王解战袍(174)
“国境无小事,北狄早一天停手,边境百姓早一天安定。”
慕凤昭望着慕珣离去的方向,漫不经心道:“才夸了海口要留图伦朝澈常住,照月要领回自己儿子,总得割点儿肉吧,你说,让北狄割让边境九城能显得图伦朝澈金贵的国主地位吗?”
她也怕价码标得太高,反倒叫照月抓住机会宁死不屈,痛下决心舍了这儿子自己登基称帝去。
“图伦朝澈的胳膊腿还没养回来呢,大渝若不能还北狄一个囫囵个的国主,只怕谈不下这九座城。”
陛下伸出只胳膊来护着慕凤昭便要往回殿内走,被她挡了回去。
“若是囫囵个的,我会要十八座城,阿兄若不跟我去议事,便去陪陪谢应祁,多唤两声没准他就愿意醒了,他若不醒就告诉给他听,本公主的成婚大典,必定会有一个身高九尺的驸马陪侍在侧。”
姓不姓谢却说不准了。
陛下笑得很是勉强。
北狄递交降表后,幽州的炮便歇了,戚长乐和褚随安,两个人分别带队日夜巡逻,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许久没见殿下了,不知道殿下会不会想我。”
戚长乐巡城回来,天已经黑透了,他的旧甲被火把一照也并不明亮,乍然出声惊得褚随安差点提刀砍他。
“戚小将军真是武艺高强,走路都不出声音。”
褚随安缓了缓呼吸,耐心纠正他:“你要是说这个话,只怕会被楚王打死。”
他们二人在幽州时,她同殿下多说两句都会被楚王温和地以各种理由请走,这么大且没有眼色的戚长乐,怎么可能活得好好地。
褚随安一身明光铠,映照着浑身萦着淡淡死气的戚长乐。
“我与殿下情分不同!”戚长乐死人微活,抽了抽腰间长剑,那动作颇有些张牙舞爪。
褚随安活人微死,单指戳住戚长乐的铠甲,将人往远推了推,“您。”褚随安想了想陛下身边那莳墨是个什么神态做派,没想起来便作罢,干巴巴道:“您已经开始提前练习如何争宠了吗?”
“浑说什么!”戚长乐抽刀去砍,褚随安侧身避过。
“殿下如我阿姊一般,若是认真说起来,我对楚王的态度应该与陛下是一样的。”
这话褚随安是越来越不敢听了,心下嘀咕着,难道戚家一脉倒下去是因为这张荤腥不忌的嘴吗?
太大逆不道了。
“等这事了了,我回京城去述职,正好送殿下一块大美玉,我从鄯州寻来的,料子极好。”
贺婚还是贺旁的,都好。
“别说你没准备啊褚帅,为人臣子没眼色可要不得,很容易影响仕途的。”哥俩好似的拍了拍褚随安的肩,揽着她往帐子里走,褚随安反手给他折了,也被厚
实的旧甲磕了手。
“比起送块劳什子美玉,我猜你把照月那美人送给殿下她会更开心。”
从各种层面来说,照月,都比那被扔到长安的小国主重要。
戚长乐面露难色,“北狄太后决心和她的亳城共存亡,反倒激起了亳城将士的血性,那亳城现下围得如同铁桶一般,递了降表又没法炮轰,长安的使节来之前,只怕谁也见不着那太后。”
而且,长安的使者带不来北狄国主,估计北狄也不会善罢甘休。
长安的情形他也听说了,有没有得谈,还得看楚王如何。
北狄太后,可真是个厉害的女子。
“慕家凤昭,可真是个厉害的女子。”陛下坐在谢应祁榻边,幽幽叹道。
“莳墨,你是看见的吧,那么厚的一沓单子,都是大婚所用吧,她都要一一过问,却无人能帮忙分担,唉!”
陛下长叹一声,“哪家娘子的婚仪不是父母操持,偏偏我家这个,先帝早早去了,母后又顶不起来,阿兄也是个指望不上的。”
说得渴了,陛下把小炉上熬给谢应祁的雪梨汤喝了个精光。
喝完又叹一口气,“命苦的慕凤昭,遇见的都是没用的男人。”
陛下重重一巴掌拍谢应祁手背上,一咏三叹,“怎么有人能三番两次受伤要她伤心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苦肉计。”
连着三天了,陛下听了长公主的话,每天都来谢应祁跟前念山音。
词不重样,堪称惊才绝艳。
陛下浑身治国理政的才思全散给谢应祁了。
“朕这一把骨头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可这准驸马瞧着比朕还撑不久,阿音把婚期订在上祀节了,她可说了婚仪可得有个能陪她一同走完全程的驸马。”
莳墨从旁补充:“这驸马可只要活着能走的,不拘姓甚名谁。”
陛下说累了,就着莳墨的手站起来,“去看看珣儿,抄书有什么劲头,让他去操持姑母的婚仪去,别叫他姑母累着了。”
陛下主仆转头的那一瞬间,床上那人的手指头蜷了蜷。
不过陛下转去绮绣楼,却扑了个空,绮绣楼洒扫的小宫女毕恭毕敬地回禀说,小殿下被长公主带走了。
主仆两个齐齐抽了一口气。
只能踏着雪返回紫宸殿去,“陛下,您要去看看吗?”
“不去也知道他们究竟去做什么了。”陛下的脸色比前段时间好了许多,有了些许血色,不像要翩然而去的谪仙了,反倒更加高深莫测。
“阿音嘴上说着压着北狄的事容后再议,背地里什么也放不下,若非她授意,大渝北线上也不敢一天一个折子飞回来,这事她看得可比自己的婚仪重。”
陛下沉吟片刻,“莳墨,你去寻青蚨,将她手里负责的长公主大婚的那部分事接过来,叫看着长公主多休息些,莫太辛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