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与楚王解战袍(178)
长公主听得不耐烦,姑射出鞘横在陛下身前,“兄长今日气色红润,想来是新换的药有效了,去院里练一套五禽戏给小妹瞧瞧吧!”
大有他不出去这刀便不仅只是横在身前这么简单的意味。
再一转头,傻头傻脑的慕珣摊开了皇祖母让他送来的龙鳞册举在胸前,正将他自己相中的那辆婚车展示给姑母瞧。
“这是你和皇祖母一起选的?”倒是还不错。
长公主多看了一眼,上有凤鸟白驹牡丹,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不止这样!”慕珣稍微偏斜了角度,被不同角度的光线一照,车壁之上,似有游龙翱翔。
龙纹,何人能用,不言而喻。
“这是我选的,我一眼就相中它了!”慕珣往前翻了一页,“这才是皇祖母选的!”
太后娘娘选的那一辆,角上有一枚不起眼的齐氏族徽。
慕凤昭和陛下的笑意一同淡了下去,慕凤昭拍板道:“用你选的吧,不必回你皇祖母了,拿去制造司,叫他们拿现有成例改一改,嫁衣和头冠已经足够华贵了,这些细枝末节,不要耽误吉时便可。”
慕珣心满意足地将册子塞回胸前。
大的去院里练五禽戏,小的去绮绣楼里抄书,躺着的那个……还算是在好好活着。
制造司着手开始准备厌翟车的消息是第一时间传到太后耳中的。
太后端坐如菩萨低眉,“可是哀家择的那个花开并蒂?”
前来回禀的小宫人为难地摇了摇头,“是殿下亲自选的龙凤和鸣。”
太后悄然松了一口气,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小宫人如蒙大赦。
太后撵着佛珠,双手合十,“人总是会力有不逮,哪怕是阿音,也不能面面俱到,只愿他们不白费哀家的一番苦心。”
太后的念罢,眼角扫过一旁的锦匣,“趁着陛下不在宫中送回去,别叫陛下起疑。”
主事女官沉静应了。
三月三,仲春之月,杨花雪落覆白蘋,青鸟飞去衔红巾。①
是镇国长公主慕凤昭亲选的成婚吉日,大渝历代公主的婚仪皆在秋季,只有她选在了春日。
青鸾殿、鹿鸣坊早已挂起满殿婚嫁的佩巾。
还在昏迷的谢应祁暂时被接回了楚王在京中的府邸以待大婚。
而那辆被慕凤昭选中的厌翟车,成了接谢应祁进宫完婚的工具。
帝子升青陛,王姬降紫宸。星光移杂佩,月彩荐重轮。龙旌翻地杪,凤管飏天滨。
槐阴浮浅濑,葆吹翼轻尘。②
镇国长公主的婚仪也算是别开生面了,婚车载着驸马都尉可称前无古人。
碍着谢应祁如今那模样,慕凤昭将一切繁复的礼节能省则省,只剩下了接亲,拜堂和洞房三项。
龙凤和鸣的厌翟车,已经被白日高悬的火把照着,踩着红毯停在了楚王府门前。
朱雀大街上挤满了蹭这一份喜气的百姓,白日烟火,竟然催开了不该此时绽放的花木,好像这群花凑趣,要来给长公主添一份贺礼。
而只剩一层守卫的齐府,有几个人悄悄从后门探出,杀了把守的守卫,带着一家老小,向着与热闹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家子男女老少,走得异常沉默迅速,不敢做马车招摇,赶在晌午前寻到一家车马。
抠搜地讨价还价一番,买了一辆驴车拉着家当向城门驶去。
家仆出示了路引,守城的士兵惦记着换防去城内凑热闹,没细看便放了行。
眼瞧着城门越来越远,车板上捂着
脸的妇人才小声问道:“老爷,咱们这样真的不会被长公主秋后算账吗?”齐府主母,穿起粗布麻衣,荆钗束发,还抹黑了脸,乍一看去,就像是个普通仆妇。
齐家主脸瘦了一大圈,一出口满是苦涩,“大婚热闹三日,三日后足够咱们走出京畿巡防范围,宫里头还有太后,拖上一拖,等上了去往琼州的船,便是神仙难寻了。”
齐家主才说完,这驴车突兀地停下了。
五步开外,穿红挂绿的郎君手持长刀,笑意盈盈,朗声道:“中书令好盘算,只可惜你的愿望都要落空了。”
第102章 阮郎归长长久久地做殿下裙下臣
郎君身形颀长,慕凤昭的姑射刀在他手里像是个轻巧的摆件,也没透出半点杀气。
倒是这郎君手腕翻转之间,袖口的鎏金晃如游鱼,在众人猝不及防的时候,刀尖已经抵在中书令脖子上了。
谢应祁,一手举刀刀尖抵着齐中丞,另一只手将人提起来,将人从这落魄牛车拎到地上。
牛车上的人几个想上前阻止,结果各个肩上都扛了一柄刀。
向来带着一副温润假面的楚王谢应祁今日多了许多少年郎君的爽朗,笑得也颇为真心实意。
刀锋凉浸浸地,他的话却喜气洋洋,“今日可是我同凤昭成婚的大好日子,晚辈忝颜向您讨一份贺礼。”
“你是替谁来讨贺礼?”齐中丞眼珠几番转动,心念也是转了几转,将答案指向了他最不敢相信的那一个,“你是替太后来的?”
谢应祁面色没变,默认了他的话。
齐中书脸色灰败,似是不敢置信又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不顾刀尖吻颈硬生生转过头来与谢应祁对峙,“她从前是肯为了齐家与陛下置气的,为了救阖府上下又不惜盗取玺印,与自己一双儿女为难,怎么会,怎么会呢。”
“不这样你要如何孤注一掷,中书令想知道为什么?去九泉之下慢慢想吧。”
干脆利落地一剑封喉,中书令的血溅到谢应祁衣服上,他啧了一声,“还好大婚时不穿这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