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与楚王解战袍(75)
皇后娘娘被解除禁足之后,日日擢衣金冠,仿佛这样就能向所有人证明些什么,她掸了掸新涂好的蔻丹,小心翼翼地吹了一口,讽道:“楚家根基浅,除却陛下宠信,也的确需要在朝中有些助力,只可惜,他家此次摸错陛下的脉了。”
皇后娘娘今日罚楚家姐妹抄经,三日抄完整整一卷。
早早便让他们回去了。
“娘娘,楚夫人有孕,她会不会借故……”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指了指紫宸殿的方向。
“随她去说,从楚侍郎为齐家说话的那刻起,楚家所有人便该意识到,所有事都与他们无关了,他们最该好好琢磨的,是如何挽回圣心。”
禁足这些日子,她想了许多,她柳家的倾覆,齐家如今的疯狂之举,包括最早时陛下为何要扶植楚家,纳楚家女。
她曾经与陛下的举案齐眉,自然是追不回来了,眼下,珣儿的太子之位和她的后位才是她应该抓在手里的东西。
长公主杀人也好,未杀也罢,她都不在意,她能借着此事重新立住,才是最重要的。
“盯着膳房将甘露羹做好给太子送过去,他最喜欢吃,陛下已经许太子重新听政,但也嘱咐他莫要蹚这浑水。”
当朝太子怎能在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有所偏向。
陛下心有偏向那是他容不下与自己分权的舅父。
如今太子上有君父,在朝还有柳氏门生,并不需搅进这污糟事里。
侍女讷讷称是。
“阿爷,姑母是冤枉的。”紫宸殿上给君父研墨的太子,冷不丁冒出这一句。
陛下被他一惊,朱笔晕了奏折。
“这事朕都还留中不发,尚未清查。你便知道你姑母是冤枉的了?”
陛下搁了笔,将那弹劾长公主的奏折扔到一边晾着,转而拿起了刑部尚书送上来的偏帮齐府的官员名单。
太子殿下向来无条件信任长公主,“以鹿鸣坊的府兵和姑母的身手,她若是真想杀人,能在夜半屠齐府满门不留证据,哪里会给右仆射求告的机会!”
他们哪,对长公主的实力一无所知。
“阿爷,我可以偷偷去看看姑母吗?楚王是我看好的姑丈,我也想去看看。”
楚王温和,长得俊俏,配站在姑母身边。
陛下剧烈咳嗽起来,捂着帕子缓了许久,才哑着嗓子逗太子,“朕莫不是给阿音养了个儿子吧,你这盲目信任的模样,要被你阿娘瞧见,会吃醋的。”
太子一边帮陛下顺气,一边叹气,“珣儿其实也希望自己是姑母的儿子。”
陛下小声同儿子玩笑,“那你今晚偷偷去瞧瞧她,她若同意了,朕就将你出嗣,也免了你姑母将来一桩生育的苦楚。”
太子殿下的眼睛亮起来,“一言为定!”
见太子当真了,陛下反而正色了,“只定前半句。”
只定前半句也已经是陛下偏私了,太子殿下很知足,捧着参汤给陛下润喉。
“阿爷您最近咳嗽的时候越来越多了,莫不是被朝臣气得吧?您可别生闷气,不高兴便将惹你生气的臣子拘到跟前来训他一顿,再不高兴罚他俸禄,一年打底,上不封底。”
陛下忍俊不禁,果然还是出嗣吧,远离阿音的三年,他将珣儿养得彬彬有礼君子样,才与阿音接触几天,近墨者黑成这个土匪样子。
“告诉你姑母,再不出来,阿爷不管给她顶着了,明日便要金吾卫抄了她的鹿鸣坊。”
长公主今日不在屋里煮东西了,她将汤炉小锅,谢应祁连同谢应祁身底下的那张榻一起搬到了院子里。
小锅里煮枣沫粥,她自己翻出了烤架烤羊肉吃。
堂堂长公主,像个厨娘一样,一块布帛裹住头发,喜滋滋地朝烤肉上涂杏酱。
她满怀爱意地盯着那块顶好的肉,一脸憧憬,“你说,是配葡萄酒好,还是配石冻春好。”
谢应祁有气无力地,“配枣沫粥好。”
日头虽然偏西,但白日毒辣日光余威仍在,长公主还非要给他盖一块绒毛毯子,要他眼睁睁看着她吃。
恶趣味的小心思。
“一会儿二郎会来送樱桃馅儿的透花糍,我也不能让他白跑一趟,送他些肉吃,再分他一茶盖酒喝。”
长公主比了个指甲盖大小,然后她又从院里剪了一串葡萄,搁在小银盘里摆着,十分地有生活意趣。
谢应祁拿着慕凤昭的扇子扇风,扇面上的金粉鲤鱼一晃一晃地,金光斑驳,煞是吸睛“你还关出滋味来了吗?都自给自足到这种程度了,怕不是计划许久了吧?”
从方才杀羊片羊烤肉,到取酒摘葡萄,全不假手于人,可见是蓄谋已久,如今可有机会实施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样的日子怕是不多,自然是要将从前没做过的都试一试。”长公主烤好了一盘,立马将胡饼也热在烤架上。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许多从前没做过的事。”谢应祁偷偷掀开了自己身上的毯子。
长公主挑眉,“君寿兄,不妨说来听听?”
枣沫粥滚开了,长公主今日寻了套粉嫩的碗碟来盛。
递给谢应祁的时候,他接过粥碗顺势抓住了长公主的手腕,探身上前,嘴唇轻轻划过长公主的唇瓣。
谢应祁一触即分,退回去后意犹未尽地舔过自己的嘴唇,柔声道:“我之前从不知道原来烤肉这般好吃!”
一道尖叫声响起,“轻佻,孟浪!”
楚王同长公主一齐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垂花门底下,一高一矮两个郎君,一藏蓝一墨金,高个子的藏蓝袍郎君不光捂着自己的眼睛还伸手捂着一旁矮个小郎君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