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与楚王解战袍(74)
中书令老奸巨猾,门生众多,齐大狡诈狠心,太后又无甚主见,极易被挑拨,恐怕陛下独木难支。
“民怨四起,物议如沸,金吾卫奉陛下圣令将鹿鸣坊围了两日半了。可长公主似是早有所觉,提前将坊中人都遣了出去,除却我要替您请脉治伤,这府里真的不剩什么人了。”
她与长公主接触不多,但已然很能明白郎君为何钟情至此。
她与郎君初见,便是随她阿爷进军营去给郎君治伤。
治同此次差不多的重伤。
不过与此时不同,彼时昏迷地更久,她从旁煎药时,总能听见郎君无意识的梦呓,冯昭。
她当时以为那是郎君的袍泽兄弟,过了许多年才知道,当朝长公主的闺名,是凤昭。
那时纵使她阿爷医术无双,也是医病难医心,郎君将养许久,还是留下了病根。
而今,医他心的人就在身侧,郎君比那时有鲜活,病也好得快了许多。
作为曾受楚王府恩惠的人,是打从心底感激长公主的。
“如此看来,齐家是真想斩断了陛下手中的刀。”
也就是说,齐家已经看得分明,这柄名为管彤长公主的刀,才是陛下真正的倚仗。
“齐二的真正死因,你可能探听到?”那时的暗巷中有六个人的痕迹,却只有五个人站出来,那余下的一个,怎么都不会无辜。
袁娘子摇头,“齐家设灵不发丧,说是要求一个公道才将齐二下葬。”
楚王皱眉,“也就是说,这三日,还没人见过齐二的尸身?京兆尹收了齐家诉状都没有验尸?”
袁娘子道:“听说是陛下派人去验的,齐二郎死于失血过多。”
两处刀伤,失血过多。
楚王转而问道:“施针能令我活动如常吗?”
三日了,够久了,他这个当事人,可以出面为阿昭作证了。
“郎君!”袁娘子有方法,可她不赞同,却又没法子阻止。
楚王一眼扫过去,袁娘子急中生智道:“长公主不会愿意您用如此自伤的方法助她的。”
提到长公主,楚王果然迟疑了。
“你先下去吧,此事我再考虑,将这套碗碟也带下去,别被发现了。”阿昭气定神闲,说明她没太将这事放在眼里,也必定有后手。
不过既然她不说,那他便不问。
他相信这三日阿昭按兵不动是有关心则乱,无心他顾的因素,却不相信她只是因为这个才任由事态发展。
研习兵法的人,怎么会轻易被逼入穷巷?
谢应祁拿起长公主放在一侧的《孙子兵法》,书页上勾着一朵宝相花,极细的毫笔绘出有祈福之意宝相花。
她在祈祷他能熬过来吧。
“还说你反悔了,骗子。”谢应祁小心抚过那花,心中生出了将这书据为己有的心思。
谢应祁熄了灯,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去,躺在阿昭身边。
锅里和香囊里都加了安神的东西,警惕性极高的阿昭,却并没有发现。
这三日,她肯定很辛苦。
“明日便去忙你本该忙的事吧,不必心疼我这么多的。”
谢应祁在被子里拉住长公主的手,“我想要的,我会自己去拿的。”
他未同阿昭言明的事,换作寻常人已经能割袍断义几百次了,可她都一一包容下来还温柔回应。
“我来扶殿下凌云志。”
第43章 登徒子果然还是出嗣吧
袁大夫退出长公主的宅院时,泗云扯着慕仪朗候在紫薇花树下,等她。
“原来你是楚王的人,我从前还真是小瞧了这位楚王。”慕仪朗在辋川的宅邸与袁大夫的小院比邻,两人做了多年邻居。
袁大夫对所有人都是平淡有余而亲近不足,好像这人不需要朋友一样。
医者仁心让她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没因为他是王爷而谄媚,也没有因为泗云心智不全而鄙夷不屑。
他以为她性子如此,这一回才知道,原来并不是。
她也会为了什么人而心急如焚,而这个人竟然是楚王。
是谁都好,可怎么是楚王。
“我当娘子是知己,可——”卿本佳人,奈何慕贼。
这比管不住的堂妹一步步朝谢应祁走过去了还让他扼腕。
“长公主回京后,京城里头发生的风波,桩桩件件都有楚王的影子,娘子性子温平纯善,实在不该搅到这里头来。”
在慕凤昭的眼皮子底下给谢应祁递消息,慕凤昭可能不与谢应祁计较,但不会不与旁人计较。
“不过是治病救人,与旧识闲话两句,哪里就搅进风云里了?”袁娘子与慕仪朗错身而过,“老王爷于我家有大恩,一如令慈当年,他日慕郎君有所需,袁漪也会肝脑涂地。”
翠竹一般的人,缓步远去。
“朏朏。”泗云扯了扯慕仪朗的袖子,“我该送你出去了,不然凤凰阿姊看见你会不高兴的。”
慕仪朗看向将袁娘子引进鹿鸣坊的罪魁祸首,恼也不是,怒也不是。
徒留幽幽一句叹息,“你凤凰阿姊眼里哪儿还看得见别的啊。”
慕仪朗抬头望了一眼漫天星辰,“走吧,别被金吾卫的将军发现了。”
第四日,长公主府仍旧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宫里的人却坐不住了。
齐大状告长公主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楚侍郎在前朝对陛下提了一句秉公处理,陛下后脚便解了皇后的禁,不仅解除禁足,还重新恢复了她管理后宫之权。
偏袒意味,不言而喻。
皇后娘娘经过陛下敲打与家族变故,很是与君上一心,当即便令楚家姐妹到自己宫中请安侍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