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与楚王解战袍(97)
和光同尘久了,哪里还真的知道固守本心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坚持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不就已经一个一个地被请出朝堂了,她祖父是,戚长乐兄长是,那裴度更是。
就算陛下有整顿吏治之心,他能做的,也不过是责首宽从。
当初柳家主正是拿捏了这一点,才主动辞官归隐。
舍他一个,可保门下无虞,韬光养晦,以待来日,谁知不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日。
可如今情况不同了,陛下与柳家主的身份对调,陛下手执刀釜,而齐柳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
徐徐图之,才好叫余下的世家以为这刀落不到自己头上。
其实不过时间问题罢了。
“陛下的手段您也见到了,权衡利弊,柳家主深谙此道,自然也会选对自家最有利的那一条路。”
李棠瑶喝茶吃点心,向来馋嘴的二郎却一反常态,不肯赏脸,抱臂冷眼旁观。
“老夫还有一个问题,大娘家与陛下弄成那般局面,怎的还会帮着陛下到如此地步?”
若这份心思始终如一,如今坐在后位上的,绝不是他女儿。
李棠瑶低笑一声,“柳家主,普天之下,除却祖父,只有一人能让我为她赴汤蹈火,义无反顾。”
而这人,从来不是慕衡。
“这下是真的言尽于此了,希望还能与柳家主后会有期。”
李棠瑶才站起身来,一列随侍的刀便一齐出鞘数寸,二郎眼神一凛,挡在李棠瑶身前,手无寸铁却气势骇人,双方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
这样的诚意,居然并不是来自于陛下。
柳家主陷入沉思,莫非——
柳家主陡然睁眼,挥手放行,“戚家根苗,岂是区区几个护卫拦得住的,大娘带着诚意来,老夫自然不会辜负,这事,老夫应下了。”
二郎和李棠瑶对视一眼,心道还算这个老东西有良心。
“今日晚了,先去幽州城里落脚吧,临出门时,慕凤昭给了好多银子,足够去最贵的邸店奢侈一把,小二郎,想不想喝酒啊?”
李棠瑶抛了抛手中的钱袋子,指了指京城的方向,“悄悄地,不让她知道你喝酒。”
“阿昭,你说我不知道的事,是你心悦于我这件事吗?”
慕凤昭狠狠拧了一下谢应祁的脸,“老王爷离世的时候是把你的脑子一并带走了吗?需要时托梦借你用用?”
能不能把这痴汉模样收一收。
被揶揄一顿,谢应祁依旧笑得和煦,二人踩着斜阳回长公主的宫殿去。
长公主从锦囊里摸出个青果子递给谢应祁,“我厌恶傻的,但是谢应祁可以傻。”
谢应祁刚接过那果子,不妨慕凤昭停下了脚步,险些将她撞倒。
“妾身见过长公主,见过楚王。”楚妃一直都是那般的含情脉脉,楚楚动人。
人如其名。
原本是想悄悄将人带进自己宫殿的长公主,现在觉得有些棘手了。
她的宫殿在内廷,而内廷中多是后妃,楚王进来,于理不合。
“楚妃不在宫中好好保着楚夫人的胎,怎的出来走动了?”
长公主转了转腕钏,尽力将楚妃的思绪目光引向别处。
楚妃嫣然一笑,“有了太子殿下,余下妃嫔所出,不过都是聊胜于无。”
不会有多坏,也不会有多好,何必过于在意。
“楚妃通透。”长公主难得赞了她一句,也希望冰雪聪明的楚妃别错了主意。
楚妃的目光到底还是从楚王脸上掠过一瞬,意有所指道:“殿下当心树大招风。”
长公主的脸色冷下来,回敬道:“楚妃亦然。”
她不欲多言,带着谢应祁转身辙返,“回鹿鸣坊吧,我明日再来给母后请安。”
谢应祁将果子递到长公主唇边,长公主下意识地咬了一口。
“我瞧着这楚妃对你很是恭敬,倒没有外头传得那般剑拔弩张。”
以她的今时的地位,也实在太恭敬了。
长公主无意识地嚼果子,“是啊,她本不必这般恭敬的,尤其,她楚家要添一位皇嗣了。”
今日为何提起太子,她之前从没提过的。
这是吃伤东西了吗?
“阿昭。”谢应祁又喂了她一口,“所以那件我不知道的事还有什么?”
长公主正分神,顺口答道:“我本不欲在宫庙——”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刨根问底。”长公主回过神来,登时便改了口。
“是不欲在宫庙与我互诉衷肠吗?那准备在何处?鹿鸣坊还是辋川居?”
谢应祁情不自禁地去想那时的场景,一想到阿昭在悄悄筹备,与他袒露心迹,一颗心便满满涨涨地。
直到二人回了鹿鸣坊,谢应祁还在旁敲侧击,“我也是准备过的,不过后来我便想,与其冒昧提亲,不得你知,莫不如将身家性命直接奉给你,不论如何都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长公主将谢应祁替她捧着的盒子收好,转而拿出一个装书画的锦匣,唰一声在谢应祁跟前展开,半人高的画绢上,长身玉立的青衣白兔,与英姿飒爽的红衣灰狼,在葡萄架下做点心,瞧着好像是透花糍。
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物,谢应祁却神奇地看懂了,那是他和阿昭。
“本来画的是人,可于丹青一道我实在精通,楚王的仙人之姿,本公主难画万一,临时便改成这模样了。”
童真野趣,天真可爱,她满意地不得了。
“我曾祖父用过的办法,定然是无往而不利地,我知你心
意,也坦然接受,才更想也叫你明白一些我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