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的只是这个?”
霍七郎被问得莫名其妙,疑惑地道:“对,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看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打算这么干了。”
听她承认了,李元瑛倒像是松了口气。他平淡地道:“原来是预谋。有没有考虑如何收场?”
霍七郎莞尔而笑:“不过是干完拔腿就跑,有什么好计划的。像大王这样瞻前顾后束手束脚,怪不得熬得夜里睡不着觉。”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好交流的了,李元瑛不再作声,疾病把他多余的力气耗干了,没剩下抵抗的力量,他索性闭上眼,任由她为所欲为。
霍七郎剥光了他的中衣,感慨第一绝色乃由皮至骨皆艳绝,纵然病到这种程度,他的身躯仍然优雅紧致,修长的骨架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肩膀宽阔,腿笔直修长,每一个部位都是她能想象最完美的形状。
而且果然如她所想,就算一直卧床,人该有的欲望依然不会消失,只会因为长期没有释放的机会,积累得更多更敏锐,她稍加撩拨,这躯体就开始微微颤抖了。
他没有力气主动,不过力气这东西,霍七本人多到有些过量了,生怕把这块坚冷而脆弱的美玉打碎,只敢收敛着轻轻施为,用微火慢慢把水煮热。
一釜沉寂已久的凛冽雪水泛起细小的水泡,渐渐地翻滚热闹起来。
李元瑛绷紧的身躯像一张弓。他脑子里有一根弓弦,已经绷得太久太紧了,时刻处心积虑,昼思夜想,不敢有丝毫放松,身处猜忌境地,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而霍七郎不给他放松的机会,强行逼迫这疲惫的弓张到最大,绷到极致,直到弓弦几近摧毁的地步。重重锦帐之内,比有银熏炉取暖时温度更高,喘息全是喟叹。
然后,她故意停下了,居高临下品味他被汗水和泪水濡湿的长睫毛。
水差一点没到沸点,箭在弦上,李元瑛不敢置信地睁开眼,近乎仇恨地瞪视着她。
冷雨如注,从筒瓦间汹涌而下,宿卫们穿行游廊,此时巡逻到近处,能听见他们甲胄金属片撞击的声响,长枪林立的阴影透过窗棂透进室内。
霍七郎勒马驻留,停了腰间动作,反而俯身去亲吻他。这很危险,但她就是忍不住激怒他。面对这张脸,哪怕知道下一刻就会被他唤来侍卫乱枪贯穿,她也一定要犯险冒渎。
李元瑛依然不发一言,只是气急败坏地狠咬她探进来的舌头,两个人口腔里同时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之气。
霍七郎随他去咬,直到李元瑛被她流出的血呛得咳嗽起来,才退出去,抵着额头舔了舔他苍白的嘴唇,将自己的血涂上去。烛光晃动,那颜色仿佛新制的胭脂,异常冶艳。
她爱女人也爱男人,而眼前这张面孔集合了一切她所爱的美妙特质,那是一种超越了性别的特异,甚至跟自己有些相似之处,当光影模糊了轮廓时,像是在照镜子。
霍七郎轻声笑道:“这下能尝出味道了吗?”
李元瑛浑身发颤,眼中几乎窜出火苗,沉默地把嘴里的血啐到她脸上。
霍七郎将这个行为解释为催促,于是开心地继续策马驰骋,抵着他的胸膛,感受擂鼓一般的节奏。她本以为会草草了事的圆梦之举,没想到这么快乐,尤其是冒犯他时,那张容颜上勉为其难的隐忍,更觉愉悦加倍。
箭离弦而去的时候,李元瑛脑中那根长久处于紧张状态的弓弦随之崩断了,没有任何过渡,顷刻之间,疲惫的身体就拖着意识共同沉沦进黑暗之中。
李元瑛近乎晕厥又似昏睡过去,霍七郎用那件揉成一团的华丽中衣擦去他脸上血痕,收拾残局的时候,他毫无反应。
在他睡沉之后,霍七郎握着他的手腕,坚持探了一个时辰的脉,小心翼翼确认脉搏从激烈逐渐趋于平缓,而非直接停止,或是中途间断。毕竟,若是不小心把这当哥的弄死在床上,就太对不起雇她来送信的妹妹了。得罪皇帝大不了亡命江湖,得罪了青衫客,麻烦可就大了。
其后,她穿戴整齐,将横刀插进腰间,再把所有赏金揣进怀里,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然而看到他酣然入梦的面孔,腿怎么都舍不得挪动,一直等到雨停了,天色微曦,屋外传来麻雀夺食的叽喳声响,她还是没走成。
卯时末,厉夫人带着人前来,发现韶王还在熟睡,吃了一惊,因为他已经有大半年未曾睡到天亮了。她甚至上前探了探鼻息,生怕李元瑛是半夜里溘然而逝。
至于他夜里不慎弄翻了银熏炉,流鼻血脱了衣服擦拭之类都是小事,毕竟霍七郎是个江湖客,举止粗豪,夜里能稍微招呼一下就不错了,不能强求她像侍女们那样细致周全。
这一觉直睡到午时,李元瑛才悠悠醒转。
霍七郎站在窗边,准备再多瞧他两眼便趁乱破窗而出。她的轻功虽然练得马马虎虎,比不得残阳院前三,但高来高去,这群侍卫里倒也没人追得上她。
谁想李元瑛愣了一会儿神,并未作声。他从枕头下面摸出防身匕首瞧了瞧,又塞了回去。接着在内侍们的服侍下换上今日的新衣,盥洗漱口吐掉残血,等着厉夫人安排服药和餐食等事,自始至终泰然自若,仿佛深夜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霍七郎咂摸着口中有点疼痛的舌头,倒觉得有些茫然了。
过了一会儿,袁少伯前来请安,看见她还在屋里杵着,疑惑问道:“你怎么还没散值?外面的朝食已经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