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鬼(36)
裴玉贴着他冰凉的嘴角,用气音说:“来啊,当我怕你不成。”
段昀彻底忍不下去了。
他单臂环住裴玉的腰,抱着人往马车走,另一手捏着裴玉脸颊,啃噬似的咬着唇肉,急迫到连半步路都不愿忍。
冷硬与温软交融,令裴玉受不住地颤栗起来。他半睁着眼,双眸在昏暗里迷离,喘息时泄出一声含糊的低笑。
段昀被笑声烫得耳麻,又去吻他,仿佛真想一口一口吞掉他,牙尖磨着软肉,舔舐他湿热的味道。
这一夜过得漫长,裴玉溺在热潮里沉浮,意识融化了一般,分不清黑夜白昼。
第20章
裴玉昨夜累狠了, 弄到天边泛白,浑身软得动不了。
结束之后,段昀为他擦洗过身子, 还记得给他喂药。他瘫在段昀怀里,勉强喝掉半碗药膳,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只觉闷热难耐。
裴玉掀了绒毯, 解开冬衣, 慢慢支起身,推开侧窗透气,发现马车停在一处山舍小院里。
竹篱笆围着木屋, 篱笆边栽着几株姹紫嫣红的花树,院中有竹节取水,潺潺清泉流进石砌的小水池里。
抬眼望去, 满目春色。
段昀在修葺屋顶,裴玉支肘撑腮看了片刻, 问:“你把我带到哪来了?”
“滇南, 腾州。”
段昀从容落地,站在马车窗边:“腾州是我母亲的故乡,我幼年时与父母来过一次。这里冬日温暖如春, 山间清幽僻静,是个养病的好地方。”
裴玉衣带系着锦囊, 眼见段昀完好的身躯逐渐显露焦痕, 便伸手抵住他胸膛, 往后推:“离远点。”
段昀瞟了眼锦囊,反而往前靠:“我早就习惯了,不怕疼。”
“我怕。”裴玉有种放纵情欲后的懒散, 眼梢余红未退,“你整日受佛光灼烧,岂不是如同身处炼狱,小心灰飞烟灭。”
“放心,灭不了。”
说完,段昀压着窗沿探身吻他,不像昨夜那般狼吞虎咽,十分缱绻缠绵。
裴玉朝车里退,段昀擒住他的肩,好似含着软玉,舔得他唇红肉润。
“好了……”裴玉偏头躲,吐字轻软含混,“青天白日,正事不干。”
温存了一会儿,段昀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他。
“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先前见你睡得熟,没敢吵醒你。我炖了甜粥,烧了条鱼,在厨房温着。你先去吃饭,我把行李放进屋里。”
裴玉点了点头,穿上靴子跨出马车。
段昀见他衣袍单薄,想给他披氅衣,却听他说:“这里暖和,穿冬衣太热。”
于是只好作罢。
路过小水池,裴玉弯腰掬一捧清凉的泉水,洗过脸感觉稍微舒服一些。
他慢悠悠地踏进厨房,闻着烧鱼的味道有点难受,只盛了甜粥。
没过多久,段昀进来问:“怎么吃得这么少,鱼做得不合口吗?”
裴玉将空碗放回灶台上:“整日喝药就灌饱了,没胃口。烧些热水吧,我想沐浴。”
段昀勾起唇角:“不用烧热水,有现成的浴池,随我过来。”
小院后方是一片繁茂的银杏树林,从竹篱笆开的小门出去,林中有条碎石铺成的小径。裴玉走了数十步,只见小道尽头是枝叶掩映的凉亭。
亭间水雾弥漫,热气袅袅,里面竟是个天然温泉。
段昀蹲下身,撩了撩水面,转头对裴玉说:“你试试,感觉不够热,我再回去烧水。”
裴玉把衣袍搭在木栏杆上,慢慢踏入温泉。水底铺满了滑溜溜的鹅卵石,段昀担心他摔倒,下水扶着他。
水温热而不烫,非常舒适。
段昀问:“如何?”
“正好。”裴玉盘腿坐着,喉骨以下都浸在水中,露出水面的面颊沁着艳色。
段昀看得全身硬邦邦,当即闭上眼,又开始默背诗集。
他心不在焉地背了几首长诗,耳边的呼吸声绵长缓慢,如同陷入深睡一般。
泡着温泉睡觉,容易睡成昏迷,于身体有害无益。段昀张开眼,发现裴玉果真睡着了,赶忙将人唤醒。
裴玉眸光迷蒙而游离,望着段昀的脸,迟缓地叫了声:“溯光?”
这是他失忆后第一次喊段昀的字。
段昀心头一紧:“你刚刚唤我什么?”
裴玉却如梦初醒,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反问他:“我唤你什么?”
“溯光,你叫我溯光。”
“溯光……”裴玉想了想,“是你的字。”
段昀见他神色平淡,不像恢复记忆的样子,心中有些空落落。但他没再追问,托着裴玉的腰,将人扶出了温泉。
翌日,凌晨。
裴玉睡到后半夜,身体越来越热,脸颊烧得通红。
起初段昀以为天气暖和、被褥太厚,令裴玉闷热。他掀掉冬被,往裴玉身上披了件宽大的长袍,然后挨近裴玉脸庞,小声问:“还热不热?”
裴玉微微张嘴,吐息滚烫而沉重,迷糊地说:“冷……好冷……”
冷?
段昀才反应过来,裴玉可能得了温病!
裴玉烧得头昏脑胀,一边往段昀怀里钻,一边发着抖说冷。
若是平时裴玉投怀送抱,段昀会心花怒放,恨不得把人揉进骨血里,但此刻他却不敢贴着裴玉,只因他魂体阴寒,怕让裴玉病上加病。
段昀给裴玉盖紧厚被,隔着被子托起他后肩,小心翼翼地喂了半杯温水。
裴玉眼皮微掀,迟钝地问:“我怎么了?”
“着凉了。”段昀将他放平,拉拢床幔,“我去找大夫来,你睡一觉,吃过药,很快就能好。”
裴玉低哑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