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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上观(187)+番外

“怎么无用?昔年若非我杀进灵觉之地,你岂不是已与他顺利完婚?这一战,我为一己私欲,为阿修罗合族执念,如今魔尊重现,促成两族议和,这难道不是神意为我们续下的机缘?”

“你住口!”龙潆率先发怒,厉声言道,“你还敢说?眼下两族确实在议和,可算起来你阿修罗族与魔族的仇怨才更重罢?太初,我恨你,我会一直恨着你,不只是玉骨,你做错太多,时至今日竟还毫无悔意。”

“已做之事,谈何悔改?我只知今后……”

“没有今后。你凭什么和我说……”

未等龙潆把话说完,只见乌邪箭突然出现在他身侧,双箭并立,蓄势待发。如今院中只有他二人,他断不可能袭击龙潆,那么这两箭便只有可能是给他自己的。

“龙潆,你既恨我,那我随了你的愿可好?不必你亲自动手,我自行了解在你面前,不为赎过,只为略解你心头之恨。乌邪箭为我驱使,这两箭使在我自己身上,我们一同看看,它会不会将我这个主人也诛灭。”

他并非出言要挟,龙潆早该知道他这人一向疯癫,话音一落,乌邪箭便绕他周身转了一圈,旋即锁定胸口,直直射入,太初平静地看着龙潆,像是真的一心只为她能解气。

那般危急之时,龙潆根本来不及思考,手上动作更快,毫不顾忌地就要抓上乌邪箭,太初见状也不免惊愕,立刻用意念驱使乌邪箭停止攻击,双箭擦着龙潆的手心消失,唯留下一股灼烧般的炽热,令龙潆立刻攥紧了拳头。

太初抓过她的手腕,动作极快地划破另一只掌心,旋即将流淌的血覆上她被乌邪箭灼烧的掌心,霎时间龙潆只觉全部的心力都软了下来,化作一滩泥水,难聚成形。

他冷不防地见到她在落泪,绷着脸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龙潆在他那么紧的束缚中竟觉浑身放松下来,毫无顾忌地埋在他胸口哭了出来,她一边捶他坚硬的背,一边呜咽着怪他:“我恨你,这么多年,西荒生灵涂炭,如今却在议和,天大的笑话,这场仗白打了!”

太初心软成灾,承受着她的击打,默默将她抱得愈紧:“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你还是天族女君,而我只想同你在一处。”

正如龙潆所说,他至今仍不知错,两族之间这一战,他从未后悔过。至于如今这个尴尬僵硬的局面,他则有些暗自侥幸,无人知晓当他同她并肩立在沉泽海域外时,他竟有一瞬感念起异动的炁妄鼎来。两族议和,他虽不能如愿让她做自己的天后,可未尝不是另一种圆满,仿佛祖神之音在告知他:你们是命定的一对,注定要纠缠不休的。

那一刻,龙潆与他暌违已久地相拥,她在他怀中只要闭上双眼,仿佛就能回到阿僧祇劫的岁月,竹屋隐居时,她时常粘着他不放,那时的太初不免分了过多的心思在竹鸣刀上,白日里不喜与她腻在一起,为此她总是同他置气。可每每到了夜里,两人又反了过来,床笫之间他才是更粘人的那个,常恨良宵苦短……

龙潆强行被顽固的理智呼回,再晚一瞬,她怕是就彻底沉进他无形的柔情中了。太初忽觉一股疼痛袭来,是龙潆咬上了他的肩头,像是要隔着衣衫将他的肉咬下来一般,太初蹙眉隐忍,圈着她的双臂却未松开分毫。

兰阙不知何时出现在上清宫外,手扶着冰冷的门沿,静静地与太初对视。

太初并没有想象中的愉悦与得意,颇有些复杂地看向兰阙,那日弥卢山地牢之中兰阙的一席话深深刻在他的心头,他对兰阙的妒意像是也随之消减了大半。

未等他多做反应,兰阙已趁着龙潆发觉之前离去了。

第165章 碧落黄泉(03)

她不过短暂需要与利用他而已,不论相拥之时两颗心凑得多么近,龙潆也仍不能释然一切,不过发泄出心中大半的郁结,于是决然脱离他的怀抱,闪身进了寝殿,留给太初的则是紧闭的两扇门。

太初茕然立在原地,心中踌躇,他知道不能逼她太紧,这个门是不能破的。大抵短时间内情绪波动太过,他竟也感觉到心痛,加之赤水大战时受龙潆一击而留下的内伤还未痊愈,不再多想,太初捂着胸口离去。

偌大的上清宫过分清冷,龙潆枯坐在榻上一呆就是半日,直到傍晚时分楼池来了,龙潆才开门迎了楼池进来,那时她已经重整好仪态,俨然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楼池并非空手前来,仙侍呈上色泽深沉的檀木匣,一看便有些年头了,说不定比龙潆的仙龄还要长上许多。

她似乎早已猜到匣子所盛何物,兴致缺缺地掀开,只见是一块面大的游丝黄玉。龙潆自嘲发笑,同楼池打趣道:“又来了块黄的,看来待到我成为天君那日,通身龙骨可汇集七彩之色,难看得紧。”

“我知你素来不喜色彩,可当初寻到玉骨不过运气使然,恰巧伶舟山大放神光,浮帝同兰阙连忙便去了,皎玉难寻,三界之中再无第二枚了。这块游丝黄玉是当年诛魔大战时我偶然得到的,离开仙山太久,不免有些愚钝,倒是可供你随意驱使,亦难生出灵智,不会重蹈覆辙。”

他说这块黄玉难生灵智,则意味着无法修成仙躯,虽不如玉骨那般贴心,在体内分外合适,可一旦黄玉骨再碎,于龙潆来说不过摔坏了个还算宝贵的物件,伤不了多少心的。

“那就它罢。”龙潆像是事不关己般随意地答应下来,又将匣子扣上,调笑道,“幸亏东极帝君没与你一道前来,金灿灿的暖金骨,我可是藏不住嫌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