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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上观(241)+番外

“是不够多,可最作孽的还是当属你了。”龙潆同样冷笑,仰头饮了一大口酒,不想这壶酒远比她想象中要烈,连忙咳了两声,不少还顺着下颌流到颈间,被她抬手胡乱揩拭掉。

太初险些没忍住,嘴角的笑容早已变了味儿,庆幸龙潆没回头看到:“昔年在阳水镇雪夜啖肉,帝台浆你倒是饮了不少,如今恢复神躯,反倒不如做凡人时了。”

“那是我心脉亏损、体质虚寒,饮酒暖身罢了,帝台浆又如何你这壶烈酒相提并论?”

提及她心脉受损,太初不禁想起兰阙所言,阿僧祇劫九百多年,他食过多少所谓的优昙婆罗果,不堪回想。

龙潆见他频频沉默,干脆不再理他,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许久才低声说道:“璇瑰本是好意,如今大抵在自愧,可我知道那是盛着兰阙邪念的十方冥盒,我以为我的血会有用,令他不至于失智到如此地步,实则不过助他修为大增罢了。”

她知道自己割腕放血进蚩尤血棺晕倒后,是太初将她抱出密室的,一觉醒来,她的手腕还被太初攥着,周围泛着浅浅的紫光疗愈伤口,他大抵也损耗了不少。

关于兰阙,太初没什么想说的,遑论他如今死而复生,即便与过去判若两人,太初也不免要回避比较他二人在龙潆心中的地位,没错,他也会怕。

“你不放猜猜看,我来的路上看到了什么。”

“你想说便说,否则就闭嘴。”龙潆小口抿着酒,风凉答道,不肯进他的圈套。

太初冷哼一声,不情愿地开口告知:“丹墀居设了结界,寻常仙君察觉不到异样,我隐身近前看过,魔气旺盛。”

龙潆心头一沉,表面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修罗王是在跟我这个准天君告状么?”

他像是听到什么荒谬至极的言论似的,沉声言道:“嘲讽我的工夫不如去问问你那个好姊妹,我也不妨同你直言,要不了多久,阿修罗在沉泽海域与魔族必有一战。你若是说些中听的好话央求,我或许还会留她一命,叫你见她最后一面。”

龙潆却想起另一桩事,幽幽答道:“你不会的。你与她之间还有得谈,你欠她一份恩情。”

不止他欠璇瑰,她也同样。

太初不解其意,还当她说的是南疆之事,正要开口,她却闪身不见,只剩下酒壶倒在崖边。他大觉不快,同样拂袖消失,随即出现在上清宫中,趁她关紧房门之前厚颜无耻地挤了进去。

第211章 太上忘情(06)二更

次日一早,龙潆满脸嫌弃地掀开锢在腰间的铁臂,下床唤人进来侍奉梳洗。

昨夜天色已晚,上清宫中的仙娥早已歇下,无人知道太初也在,以为只有龙潆,冷不防听到龙潆朝着内室嚷了一声,明显吓得不轻。

她知道太初已经醒了,问道:“朝会的时辰要误了,少赖在我的床上。”

“我因病告假,已经几日不曾出面,今日依旧不去。”阿修罗素来行事自在,不喜受拘束,在弥卢山时那些长老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天族之人在他们眼中太过古板,接连整月不过是些芝麻大的小事,却连个觉都不能睡足,偏要去赶什么朝会。

即便一个在内一个外,龙潆也想象得到他满脸得意的模样,咬牙生起作弄他的心思。于是她摊掌变出一枚玉珠,乃是神族之中交易用的钱币,施法送到了床前。

“昨夜辛劳,这是本君赏你的。”龙潆端起女君的架势,傲兀言道。

旁边为她束发和整装的仙娥闻言不禁抿嘴偷笑,更像在嘲笑里面的太初。

太初本来没多想她话里的含义,听到仙娥的笑声才意识到,当即将指间的玉珠碎成齑粉。

龙潆刚要踏出上清宫去赴朝会,只恨自己脚慢半步,叫他想到了反驳之辞,“夫妻之间,何必如此生分?都是我应当做的。”他不知何时下床走了出来,一身素净得过分的寝袍,墨发披肩,立在那儿认真答道。

龙潆立刻臊红了脸,她倒是差点忘记他们是夫妻了,看一眼身后低头回避的仙娥,个个脸上笑意更浓,而她悬在门槛上的脚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迈出去也不是,收回来更不是。只怪自己一着不慎,要比厚颜无耻她怎是他的对手?

银色龙纹靴狠狠踏出寝殿,龙潆剜他一眼,猛甩着袖子出了上清宫,前往乾定殿赴朝会。

朝会上最大的要事莫过于她成功历了凡尘劫归来,又是一阵恭贺之声,而第二劫乃雷刑劫,由神意所授,寓意鞭策,更是试炼,雷刑劫不知何时降下,太阴君也只能尽力推演而已。

她心不在此,坚持着散了朝会,隐没仙踪去了七重天丹墀居。

此时辰时已过,照理说兰阙早该醒了,过去他从不贪睡,龙潆无声进入丹墀居后,房中一片昏暗,他竟仍躺在床榻上安眠,令龙潆心情愈发复杂,不知该说什么。

桌案上胡乱放着几本泛黄的书卷,龙潆轮番阅过名目,脸色也阴沉下来,她本想将这些书焚尽,还是收住了手,再施法变出无数碎片,似将那些书撕毁了一般,徒留狼藉在桌面上,匆匆离开了丹墀居。

她去伶舟山见了璇瑰。

璇瑰收到龙潆递过来的书卷,不过瞥了一眼,便全都知道了似的,并不意外。

“昔年我频繁出入天书阁禁区,曾被兰阙撞见过一次。其实他早已猜到我在背地里谋划什么,以他刚正的性子,定是不允的,后来横生了不少枝节,他自己也分身乏术,否则我还不见得能这么顺利。这几本书,便是那时他强行索走的,大抵无法销毁,只能藏起来,他可是在暗中修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