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狠辣庶子后她掉马了(96)
“听闻是一场疫灾使得举国覆灭。”
那是江洛桥随祖父到南疆行医时听说书的说起此事,向祖父问起时只余一声哀叹。
提及南胡,裴恪心中也不免有些触动。传闻那时南胡国内尸堆成山,浓重的血腥之气使得边界的大郢人纷纷逃亡,那时他也还小,单是听人言语便已毛骨悚然。
“那时大郢收复南胡为附属国,后疫灾突袭,哀鸿遍野,大郢不仅未出手相助,反倒下令将其困于其中,孤立无援之下,生灵尽毁。”
“燕求有幸存活,被燕家所救收作独子,我本以为他已放下过往,原来他一直在谋划。”
他未向江洛桥说明的是,当年陛下担心被报复,此后更是丧心病狂地下令斩杀所有南胡人,是以天道有轮回,往日南胡承受之痛,如今也发生在了大郢身上。只是有前者借鉴,如今更快地有了解药,这才不至于让这场灾难漫出京城。
江洛桥明白过来:“这么说,杨柏也是南胡人,他的目的并不是安国公,而是借卢蔺容之手行复仇之实。”
裴恪点头,说不出这两场灾难究竟谁的错更多,唯一确定的是,百姓成了最终的牺牲品。
翌日清晨,风中飘荡着氤氲的水雾,二人到了杨柏收押处。
他被绑在桩上,一夜没睡好,眼底发黑,看见二人到来,不耐地嗤笑。
“你们别白费功夫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江洛桥看了他许久,思及南胡的几十万冤魂,又想起前些日子京中起伏不断的哀嚎,一时之间说不出谁对谁错。
“将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你当真解脱了吗?”
他有些怔愣,手指用力至指节发白,却仍是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此话何意,我不明白。”
“我只是遗憾,千古流传南胡人乐善好施,如今也变得残忍无情。”
世间大都如此,当公道不在,总有好人被逼成坏人,即为替天行道。
可他没搞清楚,错的不是大郢的百姓,而是不作为的君主。
“都是你们逼的!”杨柏因双目充血而变得异常狠厉吓人,他龇牙咧嘴甚至恨不得挣脱束缚将江洛桥撕成碎片,裴恪上前把她护在身后。
此时,他将目标转向裴恪,却是对着江洛桥开口:“你不如好好看看你身旁这位祁宁王,天齐人素以虐杀为乐,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演多久!”
天齐国位于大郢西北,素闻天齐人残暴嗜血,逢年过节家家户户吃生肉喝冷酒,久而久之便有“闻‘天齐人’色变”之说。
此等诬陷惹得江洛桥大怒,眼神凛冽如夏日暴雷,这下是她恨不得撕了杨柏了。
“祁宁王为大郢血脉,何时与天齐扯上干系!”
可杨柏仍是坚持这样的说法,甚至探出头来嗅了嗅:“我不会看错的,他定是天齐人,我见过许多天齐人,他们身上的味道都是一样的。”
“荒谬!”简直是胡言乱语,江洛桥忍不住扇了他个大耳刮子,“来人!把他押送大理寺!”
随后她转头安慰裴恪:“莫要听他胡说八道,你父母皆为大郢人,你又怎会与天齐相干?”
裴恪点头,只是他惯多疑,虽也深觉荒唐,心中却有些不安。
不过未容他多想,尤九来报:“王爷,王妃,百姓都涌到门口了,说是要见您二人。”
门外熙熙攘攘地堆着上百个百姓,见江洛桥二人出来,一老者带头跪了下去,连磕三个响头。
“此次疫灾多亏了王爷王妃,我等感激不尽!”
“诸位快快请起。”江洛桥上前扶起那老者,“我二人之力不过皮毛,若真要谢,当谢统领大局的陛下,当谢各位尽心竭力的大夫,谢所有出钱出力的人,也要谢你们自己没有放弃,好好活着。”
此话可谓是端平了水了,况且真心易变,陛下现下信任裴恪,可待裴恪得了民心,是否忌惮是否提防,谁也说不准。
她能做的,唯有扼杀此刻的可能性。
“好——”
“陛下仁善——”
众人叫好,个个眉眼如星,不知是哪位小娘子八卦了一嘴:“不知王爷婚期几时?”
裴恪上前握住她的手,抬起头满眼都是她,清澈的眸子里荡漾着层层涟漪。
“听王妃的。”
“好!”众人共贺,“那便预祝王爷王妃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这一刻,江洛桥有些恍惚,他们二人似乎是因爱情而结合,婚礼之上,万民同庆。
随后她自己摇了摇头回过神来,便见宋施盈准备回府去了。
她走到裴恪面前:“王爷,当日多谢相救。”
噢,她说的是杨柏刺杀那日之事,是尤七救了她。
江洛桥看得出来宋施盈是想借此事缓和关系的,奈何裴恪不近人情实诚得很,当下便回了一句“不是为了救你”。
不过宋施盈没太受影响,正式地鞠了个躬,向他道歉。
“裴郎君,从前对你不敬是我的错,万望担待。”
从去岁马球宴至今历时三个余月,裴恪终于靠他自己得到了“裴郎君”三字,一路辛苦,将来也必花团锦簇。
两人的婚事本是由礼部尚书责令筹备,可事情败露,燕求在逃,只好暂移交侍郎统管一切事宜。
江洛桥累极了,几日来吃吃睡睡可算是舒服了,直至有一日隋锦月送来帖子相邀才出了门。
“来,尝尝这个,我记得你母亲可爱吃了。”
江洛桥嘴里嚼着肉,心里却不大自在。自从知晓了她的身份后,隋锦月热情得很,还真让她有些不习惯,可许久缺失的母爱又让她无比贪恋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