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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戏里(75)

缨徽提到那个叫萧垣的郎君。

李崇润觉得好奇,多问了几句。

侍女进来禀:“都督派出去寻找韦家人的暗卫们回来了。”

缨徽一惊:“寻找。”

李崇润在回来的路上就在琢磨这件事。

当初缨徽快要生孩子,气虚体弱,怕说了惹她伤心。

后来幽州事繁,这事就渐渐搁下。

韦春知领着家眷来幽州投奔,途中遭遇山贼。

因为离西京太近,李崇润派出去的幽州军接应不及时,阖家罹难。

后来幽州军在事发地搜索。

发现现场的韦春知的尸体是一个小厮穿上他的衣裳假扮。

而真正的韦春知则不知所踪。

事未有定论,李崇润就没告诉缨徽。

这几日,暗卫找到了韦春知。

他在混乱中,抛下妻儿,穿了小厮的衣裳躲在山坳里。

待贼寇散去,又隐姓埋名、乔装改扮。

一路往幽州来。

暗卫找到他时,已面容枯槁。

正哭喊着要找他的小女儿缨徽。

缨徽安静听罢,半晌才道:“全家都……”

李崇润颔首:“我派人查过,现场太过混乱,贼寇训练有素,不像是单纯劫财而来。暂时辨不清是西林阉党所为,还是你阿耶在朝中其他的政敌。”

说话间,侍女将韦春知带了他。

他年近五十,保养得宜。

刚换了新衫,显出几分西京士族的矜贵气度。

只是遭遇磨难,略显得憔悴。

一照面,便抱着缨徽嚎啕大哭。

一边哭,一边毫不耽误倾诉衷情。

内容无外乎是这些年与女儿骨肉分离,甚是想念。

家人罹难 ,从今往后他就指望女儿,和女儿相依为命。

缨徽原先还为这场祸事而唏嘘,在她阿耶的哭诉中,却渐渐冷静了。

静安侯向来精明,这个时候还不忘算计。

明明知道这里还有她阿娘辛氏和妹妹宜雪,却字字句句只奔着她而来。

拜高踩低的,真让人心寒。

李崇润原本只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韦春知表演。

到底是缨徽的亲生父亲,不好说话太刻薄。

可眼见缨徽越来越显露出不耐烦。

便打岔:“岳父……”

韦春知虽然抱着缨徽哭,目光却一直在李崇润的身上打转儿。

闻言立即扑了上来:“贤婿,贤婿,我韦家上下死得冤枉,还望贤婿替我伸张正义。”

李崇润搀扶住他,诚恳道:“岳父节哀,这等事情,哪怕岳父不说,我也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两人看上去情真意切。

仿佛都忘了,当初李崇润还是七郎君时,派人向静安侯韦春知求亲,被断然拒绝的往事。

也忘了,为了震慑,李崇润曾生生从他家三郎君韦成康的手上割下一截手指。

两人正把戏演得精妙,李崇润派出去接韦成康和去请辛娘子母女的人同时到了。

仅存的家人团聚,自然要先抱头痛哭。

哭得声嘶力竭,痛不欲生。

白蕊和红珠站在廊檐下,也跟着抹了会儿眼泪。

两人是家生子,父母兄弟皆在侯府当差。

不幸中的万幸,临行前韦春知嫌拖家带口目标太大。

先遣散了大部分仆婢,只带心腹上路。

白蕊和红珠的家人就在被遣散之列。

因而保得平安。

缨徽亦郁结难消。

虽然兄弟姊妹间没什么感情,但记忆中鲜活的生命,如此潦草消逝。

不免有种兔死狐悲的伤慨。

乱世中命如草芥,连世家子女也不能幸免。

正惆怅,李崇润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宽厚温柔,紧贴着她的。

才让她反应过来,原来手已经凉透。

初春的幽州仍有凉意。

李崇润见缨徽衣衫单薄,便将众人让进了花厅。

韦春知到底在官场上斡旋多年,行止言谈皆上得台面。

甫一落座,便冲李崇润道:“国朝神器被奸佞把持,某虽有心匡正,却也无能为力。家族罹难,所幸逃出来几个,某想在幽州安家。”

李崇润忙道:“我自不遗余力。”

韦春知却摇头:“韦氏虽落败,但家资尚余。我曾为保险起见,命人将部分资财存到了幽州的银楼里,可做起家之用。”

他顿了顿,眼珠滴溜溜转,“只是某报国之心不减,想在幽州谋个职缺。”

此话一落,缨徽立即在桌底握住李崇润的手,冲他摇头。

她爹真是贼心不死。

别说他到底几斤几两,就是崔君誉他们也绝不会允许有人试图在幽州搞外戚干政这一套。

特别还是这样声名狼藉的外戚。

李崇润轻拍了拍缨徽的手背,算作安抚,温和道:“幽州弹丸之地,不比西京事繁。岳父堂堂静安侯,怎能被这边防之地的小官呼来喝去。再者说了,韦氏新丧,丧事还没办,毕竟钟鸣鼎食的礼仪之家,总要好好办一场。”

说得客气,却包含深意。

你夫人儿女刚死,连丧事都没办,就忙着谋官缺,是不是太凉薄了。

韦春知立即听懂了,心中不悦。

却又不便表露,只有点头应和。

见自己没有希望,又瞥向儿子。

韦成康向来害怕李崇润,鹌鹑似的坐在角落里。

哪怕韦春知频频向他使眼色,也一言不发。

倒是韦宜雪显得落落大方。

边安慰因子女遇难而哭泣的娘亲,边说:“阿姐生了孩子,身边没有至亲照顾,这几个侍女虽然伶俐,但到底不是自家人,我总是不放心。若阿姐不嫌弃,我想搬来与你同住,也好就近照顾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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