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阿姐(97)
可天子的名声却早已因此坏了个透顶,在众人看来,此举措不过是在掩盖心虚。
而宋衍仍旧每日沉浸在不安与暴躁之中。
他无法入睡,将房间点了上百根蜡烛,死尸一般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帏帐顶。
他甚至出现了幻觉,时常扭头时,好像沈遥便躺在自己身侧,安静地入睡,他尝试着去探她鼻息,却感受不到任何。当他疯了一般坐起,将帏帐全部撕扯到地上后,才发现沈遥根本不在。
他太想她了,他日日夜夜被思念与恐惧所折磨,最后拿着匕首,躺到极矮的床底下,才终于入睡。待睁开眼睛后,发现床板上被他不知何时刻满了“诺诺”。
狡兔三窟,说的便是宁梓谦。
他将沈遥带走后,宋衍调动了不少势力,竟都未将人给寻出来。若非他救沈遥有功,宋衍早就拿宁家开了刀。
如今宁家被暗卫包围,可过去这么许久,宁梓谦都未出现在宁家。
宋衍如今就像一块行走的冰,早朝之上冻得朝臣们瑟瑟发抖,连近前伺候的胡生都大气不敢出。
下朝后,南风三步并坐两步飞奔前来,禀:“陛下,城中以及附近都张贴了宁梓谦画像,刚才得到消息,有一小贩昨日在城中见过一面此人,后来又匆匆往东面通化门而出。”
宋衍轻哂:“胆子不小,还敢在城中出现。点一百侍卫,随朕出城。”
“是!”
一小太监入太极殿内,在胡生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胡生又上前禀:“陛下,沈芯姑娘想要求见陛下,说是刚画好一幅丹青,邀陛下观赏。”
宋衍像是没听到一般,对此毫不理会,直接快步走下台阶。
南风见状连忙跟上,只留下胡生和小太监在殿中面面相觑。
……
沈遥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一处竹林间的小木屋之中。
四周静谧,她被宁梓谦扶着靠在身上,让她饮下糖水。
宁梓谦见她已转醒,温声解释道:“我请郎中悄悄来看过,你这情况其实是饿的,加上前些日子大病一场,身体刚愈,这才昏了过去。”
躺在男子怀中让沈遥略感不适,她撑着身子起来,靠坐一旁,见宁梓谦将没喝完的糖水递过来,她也不多想,将剩下的饮下。
“好多了。”沈遥自顾自用袖子擦了擦唇角,“我怎么会在这里?宋禾人呢?”
“跑了。”
“跑了?”沈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仔细回忆一番,她只记得自己被宋禾带进了一处密室,后来她又饿又渴,那密室又密不透风,什么动静都听不见,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后来便直接饿晕了。
宁梓谦凝视着她,并不想提起宋衍,却还是道:“是那狗贼救了你,我跟着他来的。”
“我夫君?你干嘛老骂人狗贼。那他人呢?”沈遥声音平静,没有任何惊喜,也没有沮丧。
宁梓谦漫不经心道:“不知。当时下密室时,我不知他哪儿受伤了,一直躺在地上不动弹。”
沈遥原本毫无波澜的心头一凛,立刻想要下床,“什么?那我得快些回去,他受伤,此时我又不在,定会忧心!”
“诺诺。”宁梓谦喊了她一声,想要阻止她,见她不听,又几步上前挡住,“诺诺,你要去哪儿?”
沈遥双眼微眯,“自然是回葫芦镇。”
“你为何还要回去找他?他连护你都做不到!”
“可他是我夫君。”沈遥被挡住,心下不喜,面上却依旧冷淡,“他是我夫君啊。”
“宁梓谦,我以为上一次在葫芦镇时,我说的很清楚了。虽然我感激你,也真心将你当作朋友,可我夫君既然受伤,我身为妻子怎能不回去。”
“诺诺,你就这般信他?”宁梓谦不愿让开,脸上满是沉痛,“他不会有事的,有的是人照顾他。”
“宁梓谦,让开,别逼我动手。”
“诺诺!”
“让开!”
“诺诺!”
沈遥懒得与他吵,直接往左迈步,他却又堵上来。
“就算他骗了你,你也还是要回去吗?”宁梓谦大喊一声。
正要推开他的沈遥一顿,浑身紧绷起来,“什么意思?”
宁梓
谦无言片刻后,苦笑,“诺诺,你与他生活这些时日,即便失了记忆,就没有哪一刻怀疑过他的身份吗?”
沈遥退后一步,仰头看着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到曾经宋衍对沈遥的洗脑,对他的威胁,便火冒三丈起来,“诺诺,那狗贼嘴里没句真话!他根本不是什么书生……”
“宋,是吗?”面对暴跳如雷的男人,沈遥打断他,语气依旧很淡。
宁梓谦一时怔住,说不出话。
“所以,他果真姓宋,是么?”沈遥抬眉,“他与皇室什么关系?”
本是喋喋不休的宁梓谦倏然无话可说,只呆呆问:“诺诺,你怎么知道的?”
沈遥道:“宋禾字字句句都在暗示我,他与我夫君是兄弟,又强调过自己叫宋禾。虽然我待在葫芦镇,如井底之蛙,可‘宋’为国姓,这样的消息并不难知晓。”
“宁梓谦,我是没有记忆,可我并非愚昧无知。他身为一商贾之子,普普通通的书生,为何会忙碌到几个月都无法归家?大周宵禁,纪律森严,我也是离开葫芦镇才知,为何他又能时常深更半夜才从外回来?为何他如此遭人嫉恨,对方甚至将主意都打到我身上?”
她清澈的目光透着几分伤感,“我不知他究竟姓不姓宋,可所有的一切,如今看来真是有了解释。他与皇室的关系,密不可分,更不是一个商贾之子,一个普通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