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夫君黑化前(双重生)(81)
姜满看向对面。
幽暗的帘帐里坐着两道纤细的影子。
随着小厮一间间叩门,问询出价,琉璃灯也接连熄灭。
不等灭至尽头,外面传来脚步声响。
魏澄顿然警觉,抬手按在刀鞘。
姜满与洛长安侧首看去。
雅间的门扉发出两声轻响。
魏澄目光问询过,打开房门。
一道清丽的影立在雅间门外。
女子穿的是熙国人的服饰,面上覆着半张纱,她打量过二人穿着,视线在二人的面上转了一圈,显然有些意外。
她行了个生疏的礼,用一口生疏的西京话说着:“我们主子请二位前去,请二位喝茶。”
洛长安看她一眼,又看一眼对面微动的纱帘,也用西京话回她:“买卖还未结束,此时前去喝茶,太早了些。”
女子又道:“我们主子说,二位的眼光很好,是识货的人物,该知道别月楼中都是些没有价值的废物。”
洛长安微眯了眯眼,道:“告诉你们主子,废物中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但他的茶,我们没兴趣。”
见洛长安直言拒绝,女子的面色有些难看,微微朝二人欠身,告辞了。
姜满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低声道:“她穿着熙国人的服饰,行的却不像是熙国人的礼。”
生疏的动作不会骗人。
洛长安点点头:“她是南越人。”
姜满回想一番那女子的模样,心下了然。
出现在此地,且身为南越人,对熙国的画作有所了解,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了。
房门关合,姜满提起茶盏又放下,道:“不过我从不知,殿下的西京话说得这样好。”
“幼时总与秦让混在一起,他对西京话熟悉,我算是耳濡目染。”
洛长安为她斟茶,“你想听?我以后也说给你听?”
姜满接茶的手一顿,没有说话。
女子往来这一会儿,那副赝品画已被买走,下个物件装在木匣子里,是一张官契连同一只还未雕刻名姓的腰牌。
姜满端着茶盏的手微滞:“买卖官职?”
洛长安早已看惯,眯了眯眼:“这种买卖外头也有,放在这儿未免不够看。”
姜满知他所言是事实,心中却仍有难平,敛了敛眼睫。
人人都知律法规定的罪行,但也都知,这是民不举官不究,一本万利的买卖。
被降罪前,在太康风光多年的严行正就是最好的例子。
琉璃塔上的物件几乎卖光了,姜满没见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洛长安也始终没碰案下的琉璃灯。
塔上最后一寸亮起,灯火衰微,那只染了血的,陈旧的长箭显现在视野中央。
四下安静,洛长安勾指,举起了琉璃灯。
灯光映亮他的侧脸,他的面色沉而冷,望向远处的目光里压着呼之欲出的戾气,只消叫人看上一眼便通体生寒。
姜满望着他,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
那是他从未在她面前展露过的狠戾神色,眼底的寒也好似积年难消的雪,可就是这样一瞬,她却再次想到那个梦。
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若藤蔓,一寸寸缠绕在心头,绞得她心尖微颤。
荒凉寂静的黑暗里,灯盏微微颤动,若萤火,与琉璃塔上的一寸光明遥相呼应。
小厮很快叩响房门。
洛长安自袖中取了一沓折起的纸。
他的面色已恢复如常,仿佛方才的神情从未出现过。
他转过头来,将纸张交给姜满。
姜满心领神会,接来看过,目光惊诧。
房门打开,小厮自姜满手中取走筹码。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惊堂木敲出一声响。
第二声落下,正对面的琉璃灯盏也亮了起来。
惊堂木没有敲出第三声。
姜满看过去,帘中的那道影也转过头来。
影子抬起手,勾动指节,挑衅一般,朝二人打了个招呼。
姜满与洛长安谁也没理,一同转回头。
姜满低声道:“你从哪儿得来那么多西川的房契地契?”
洛长安伸指,自袖中勾出一截丝线,边应她:“小时候打赌,秦让输给我的。”
姜满睁大了眼。
洛长安下一瞬取出的东西却让她将眼睁得更大了。
丝线的末端绑着只金印,洛长安浅瞥一眼,递给她:“方才的筹码未必够用,拿这个。”
姜满抚了下金印上的花纹,蹙紧眉头:“世子印?这也是秦世子输给你的?”
洛长安道:“是他借给我的。”
姜满默然。
洛长安看出她的犹豫,重新举起琉璃灯,道:“放心用,这件东西既属于秦让,就绝不会落到旁人手里。”
同样,属于他的东西,也只能落到他的手里。
姜满迎上他笃定的目光,知他有十分的底气,却仍有不解。
她径直问:“你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
洛长安避开她的目光。
正值此时,房门再次叩响。
姜满递过金印。
对面铁了心地要与二人争抢,重亮了亮琉璃灯,显然也加了筹码。
惊堂木响过三声,对面的灯盏暗了下去。
成了。
楼内的安静没有持续太久,惊堂木的余声未散,房门又被叩响了。
小厮满面堆笑,行了个礼:“二位贵人,我们主子请您二位前去。”
洛长安不动,冷声道:“钱货两讫,我们还没见到东西。”
小厮匆忙退出去,唤人前来,轻声交待几句。
没一会儿,他捧着只木匣重新走进来:“对不住二位贵人,东西在这儿,二位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