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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38)

作者: 柏以昼 阅读记录

他压低嗓音:“干爹,有这么严重吗?”

不过是个女子罢了,皇上连名分都未赐下,再者说,就算是有了名分也不过就是那样罢了,你瞧,平日里那些嫔妃哪个见到苏列不都忌惮三分,不敢轻易得罪了他?

苏列一眼就看出顺德在想些什么。

顺德是跟在他身后的人,苏列到底还是提点了一番:“后宫嫔妃为何不敢得罪我?难道是我苏列真有如此大的脸面?”

“我苏列不过是一介阉人,一个奴才而已,娘娘们怎么说都是这宫内的半个主子,她们哪里需要看我眼色。”

他看顺德还是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便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顺德的脑袋:“你啊,真是个榆木脑袋,还不明白吗?这只是因为陛下压根未曾将那些人放在心上罢了!”

因着陛下不在意,甚至在陛下心里,这些人压根排不上半点名号,所以她们才忙着巴结他,只求能让他在陛下眼前多提起她们。

顺德一愣,那干爹的意思是,如今这明德殿里的长宁姑娘和陛下内廷之人不一样?

苏列却没有再多说,点到即止,有些话说的太明白,反而会过犹不及。

他抬脚,踢了踢顺德:“还不快去瞧瞧徐太医到哪了??”

*

徐之彰紧赶慢赶地赶到明德殿时,内殿的气压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

徐之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上前行礼:“微臣徐之彰,请——”陛下安。

话还未说完,就被祁淮打断了。

“别讲究那些虚礼,快过来瞧瞧。”

身旁的宫女在长宁手腕上搭上一条薄薄的丝帕,徐之彰这才开始把脉。

徐之彰眉头皱起,满脸沟壑。

祁淮问:“到底怎么了?”

渝妃不是说了长宁只是吹了会儿冷风,并未在康宁宫受罪吗?难道是太后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用私刑了?

祁淮面色越来越难看,徐之彰这才开口:“回陛下,这姑娘的脉搏着实有些奇怪。”

徐之彰让宫女翻过长宁的手掌,他仔细端详了长宁手心的纹路,“……这——”

这确实与他在脉象上探知的所差无二。

只是——

“这位姑娘受了寒,如今有些发热——只是——”徐之彰犹豫了一会儿,才接着说:“只是若是只单纯的得了风寒,应该不至于如今严重。”

徐之彰问:“陛下可知,这位姑娘可有旧疾?”

祁淮一怔,他不知道。

徐之彰明白了,他说:“从脉象上看,这分明是一个垂老将死之人。”

可这明明是个年轻的姑娘,若不是徐之彰亲眼见到,他恐怕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奇特的脉象。

“脉象微弱,随时可能消散,却又隐约能窥探出一线生机。”

徐之彰摇头:“恕微臣医术不精,实在不知为何这两种矛盾的脉象会在一人身上显现。”

“不过,微臣似乎曾经在一本医术上读过,只是年份实在久远,微臣恐怕要回府寻寻。”

良久,祁淮才问:“她现在可有大碍?”

徐之彰答:“风寒不难解,微臣开个方子,喝几副药下去应该就没事了。”

“只是难解的是姑娘身体里的陈年旧疾。”

“若是按照微臣先前探到的脉象,姑娘恐怕这辈子极易患病。”

他说的已经足够委婉了,这姑娘身子太过虚弱了,如果这辈子不是被人护在深闺之中,可能随便一个小病都可能要了她的性命。

*

苏列将煎好的药端了进来,他踮起脚,放轻脚步,进了内殿。他打眼往里瞧去——陛下坐在塌前,垂眸凝神正瞧着榻上的长宁姑娘。

明明是一副最正常的照顾病患的画面,为什么他却觉得眼前的情景旖旎非常,黏黏糊糊的,他面红耳赤的竟连一眼都不敢多看。

长宁紧闭双眼,面色是不正常的烧红。

她伸手紧紧攥住面前男人的衣角,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她弓着身子,蜷缩在他身边,侧脸紧紧贴着他强劲且充满力量感的侧腿。

滚烫的体温靠近,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大腿内侧,祁淮一侧肌肉几乎瞬间就紧绷起来。

祁淮眼眸很沉,眼底是汹涌翻滚的暗流。

太近了,也可能是她身上温度太高了,祁淮感觉自己周遭全都是长宁身上的气息,浓烈好闻的玉兰香,一点一点地诱惑着他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将眼前的人占为已有,凶狠的啃食入骨。

他忽然发觉,只要遇上眼前这个姑娘,他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就格外薄弱,她每个举动,甚至就连呼吸都对他有着强烈且致命的吸引力。

*

祁淮站在窗柩边,正听苏列讲昨日在侍郎府发生的事。

苏列并不偏颇,一字一句尽可能将当时的事还原。

祁淮指间摩挲着扳指,眼底漆黑一片,瞧不出在想些什么。

苏列禀告完,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毕竟说到底是他疏忽了,不管是侍郎府的事,还是康宁宫的事情,他都该第一时间禀告陛下。

只是他起初以为陛下对长宁姑娘也不过是一时新鲜而已,便没有如此面面俱到,可如今瞧来——

恐怕以后长宁姑娘的事,事无巨细,他都得亲自盯着。

“苏列。”

祁淮说:“她何时与盛月曦如此熟悉了?”

她才来京都几日?便为了替盛月曦讨公道,大闹侍郎府?

祁淮觉得

有些蹊跷,长宁并不是骄纵之人,若非被她实实在在的放在心上,她是不会为了旁人如此拼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