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入部申请里,有相当数量的人是冲着玫瑰徽章而来。
顾念安是被各种知名奖项认证过的艺术天才,无论是他的画还是他的设计作品,都有种独特的优雅高贵,兼具艺术品和奢侈品的特点。
学生制服就是他改版过的。学生们在校内穿制服,既是遵守校规,也是真心认可他这位艺术家的品味。
如今,顾念安又设计了玫瑰徽章。
这朵可以时刻佩戴在胸前的艳丽玫瑰,自然也就成了校内的潮流单品,地位比最新款的包包、限量版的球鞋更胜一筹。
学生会副会长嗅到了商机。
她征得钟觉浅的同意后,将徽章设计图里的玫瑰图案单独拿出,制成了胸针。
她还请求钟觉浅帮她获得两位竹马的首肯,拿到了他们三个的代表颜色的使用许可。
于是,勃艮第红玫瑰、申布伦黄玫瑰和普鲁士蓝玫瑰的胸针,就这么水灵灵地在后援会上架了。
胸针不出半个小时就被抢光,一直补货,一直供不应求,钱财源源不断地流进了学生会的钱包。
钟觉浅决定了这笔钱的去向。
一部分归学生会;一部分成立专项基金,作为给家境贫寒的学生的补助;一部分用于扶持学校的爱心社团,进行社会慈善。
上课的铃声再度响起。
钟觉浅打着哈欠,将保温杯拧好盖子放回桌上 。
她最近越来越容易困了,不仅晚上睡得久,白天也总是感到疲倦,像是连续几天熬了大夜似的。
虽然她还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昏倒,但她有预感,她离进入怪病的下一阶段不算很远了。
对于逐渐逼近的死亡,钟觉浅还算平静。
就算她现在立即去世,她这次穿越也不算全无意义,至少她改善了路遥的生活,改变了校园的风气,许多人因为她的决定过得比之前更顺遂了。
只是如果看不到她笔下的男女主修成正果,她还是有些遗憾的。
钟觉浅转头望向窗外的大树。
今年夏季漫长,秋天来得晚,却也来得急,这几日温度降得很快,树叶也一天比一天黄、一天比一天红。
她嘴角勾起。
周星照明天就会回国。
她已经想好接下来要给他和路遥安排哪一段剧情了。
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钟觉浅不慌不忙地拿起点开,是褚知白发来的消息。
今天距离褚母做完手术也刚好满一周。
褚母身子骨很硬实,不仅手术做得成功,恢复速度也让医生啧啧称奇。
女人身边有丈夫和护工,完全不缺人。她惦记着褚知白落下的课业,每天都催他赶紧回去上课。
果不其然,褚知白发来的消息里,第一条就是说他今晚要回学校。
后一条隔了点时间。
[钟大小姐,你在学校吗,今晚有空的话,我们见面聊聊约定的事情。]
钟觉浅撒谎不用打草稿,面不改色地敲出回复。
[我不在学校,你来我家吧,发个时间过来,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那边许久才发来回复,只有一串时间数字,一个多余的文字都无。
钟觉浅却毫不在意,她弯着一双漂亮的眼,伸出指尖点在那串完全不会暴露主人心情的、冰冷机械的数字上。
像是隔空点上了少年抿紧的薄唇。
离约定的时间还很远,钟觉浅上完课,去食堂吃过晚餐,还多听了半节文学课,才不紧不慢地坐车回家。
夜色渐浓,她在车里昏睡补眠。
直到车子在别墅前停住,她才在司机的呼唤中醒来,迷迷糊糊地下车,发现附近还停着一辆陌生的冰川蓝色车。
来客人了?
钟觉浅疑惑地推开大门,走进庭院,看到丛丛略微枯萎的玫瑰之中,白衣的俊美少年闭目靠坐在秋千长椅上。
他身上有种很干净的气质,整个人被浓郁的夜色笼罩,像一块无暇的白玉,莹润生光。
秋千架上缠绕着密密的蔷薇枝,花已经枯萎大半,夜风卷过来,褪成豆沙色的花瓣随风而落,悠悠落在少年的头顶和肩膀上。
钟觉浅放轻脚步走过去,伸手摘下缠绕在他发间的花瓣。
她知道他没睡着,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她便问道,“念安,怎么今夜就过来找我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少年看上去特别累,应该下飞机后就没休息过。
顾念安摇摇头。
他是今天的飞机,周星照则是明天早上回国,他们俩说好不用少女接机,三人明天直接在学校里见。
他原本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他无法在行驶中的交通工具上入睡,漫长的飞机之旅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他不想以风尘仆仆、疲惫困倦的姿态出现在少女面前。
可他刚从飞机上走下来,双脚踏上熟悉的土地,心脏就瞬间被浓烈的思念包裹。
他好想立刻看到她。
上一次,他在病中生出这般强烈的欲望时,他强行忍住了,没有真的伸手触碰她。
随着时间流逝,他心中那只贪婪的魔越来越强,它欲求不满地用尖利的爪子抓挠他的胸膛,嘶吼咆哮着要出去,把他的内里划得鲜血淋漓。
他不想让那只可怖的魔跑出来,不想被少女用惊恐的目光注视,便只能用一点甜头安抚它。
这次他没有克制自己。
他离开机场后就坐车来到了少女的别墅,强撑着精神等她。
他并未进屋,而是坐在秋千上,时不时地整理衣领和袖口,用指尖梳顺发丝,使其呈现出微微凌乱又不失美感的状态。
这样少女推门而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带着些倦意又漂亮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