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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引(125)

清蕴淡笑了下。

如果清蕴流露出一丝动心,大长公主会暗自不喜,可她表现得对未来毫无渴求,大长公主就怜惜了。

“少思曾和我说,他经常和你一起论书,有时你还会帮他一起修书,是不是?”

清蕴:“……嗯?”

“我在外办了一间织经堂,堂内都是些和你一样有才华的女子,她们如今正在合力编纂《列女传注疏》,你可有兴趣?”

清蕴不明所以。

大长公主:“你虽不便时常出门,但由我带着去织经堂,别人看见也不会多说什么。月舍再好,总待着也会乏闷,有时候还是需要出去走走。”

触景伤情。大长公主对这词深有体会。

她又劝说几句,清蕴犹豫着应了下来。

婆媳俩谈话就此结束,清蕴送她去两府间的小门。

大长公主此行是为试探清蕴的想法,谈话间一直仔细揣摩她的语气、神态,却没想过,这本就是清蕴做出来给她看的模样。

李秉真离世,清蕴当然伤心,可伤心有限度,短暂的迷茫也总会走出来,她不会一直沉浸在过去的情绪当中。不过在大长公主这个极其爱子的母亲面前,自然不能表现得太过寻常。

她没拿出那封放妻书,而是把木盒严严实实压在了箱底,如无意外,应该都不会再拿出来。

既然不想回到王家另觅夫婿,清蕴就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做什么。

论钱财,她现在拥有的,已经足够此生高枕无忧。

但她总有危机意识,万一京城的生意做不下去了呢?万一齐国公突然被降罪了呢?万一又有战乱呢?她觉得,相较于那些寻常的买卖,自己要学习其他权贵府邸,拓宽生路。

作为女子,她无法当官,还是要先借势谋财,再以财生势。

彭掌柜有消息渠道,说是浙江那边筑堤缺银,地方官员想到前朝势力,想通过“捐输筑堤”换取数年漕运专权的法子来吸引富商。

倘若此法上报后得到同意,必然引来大量竞争。

在这件事中,大长公主正好插得上手。

所以她需要徐徐图之。

她缓慢行走的背影落在李审言眼中,瘦削纤细,穿着入夏后的衣衫,轻薄得像一张纸。

李审言抱胸斜倚房梁。

他隐约听到了一些对话,她们聊的所有内容不得而知,但能够明确的是,大长公主希望她为李秉真守寡终生。

她聪明不假,可大长公主强行要求,又如何能反抗?

即便是王家,恐怕也不会为她做主。

他转头到了齐国公房内。

齐国公正在睡,半个身子掩在被中,挡不住瘦了许多后高高耸起的颧骨。

同为武将,李审言更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憔悴,暗暗心惊,这是真的病了。

其实在他盯梢齐国公这么久,都只上报了些不痛不痒的消息时,建帝后面就很少让他盯着齐国公了。这次突然下令,叫他看看齐国公是否当真病了。

建帝没有全信太医所言,要求李审言手绘人像给他看。

李审言绘画功夫实在一般,本来打算记详细点,回头找个画师,陡然看到齐国公模样,觉得画几根木棍也差不多了。

不能说话,他坐了会儿就准备离开。

“允勖。”衣袖突然被扯住。

允勖是他及冠时齐国公给他取的字,不过齐国公很少唤,他也没什么告诉别人的机会,毕竟连来往的朋友都没有。

李审言回头。

齐国公慢慢坐了起来,“帮我倒杯水。”

被使唤的人走到四方桌前,倒了杯凉透的茶水。

齐国公也不介意,边咳边喝完,鼻子还很敏锐地嗅到了血腥味,“又受伤了?”

抬抬眼,李审言不置可否。

“武将受伤确实是家常便饭,我以前领兵作战时,也常常如此。那会儿年轻气盛,对此不以为然,总觉得小伤不必治,重伤治不了,甚至以疤痕为荣。”齐国公笑了笑,“不过,那些也确实是荣耀。”

他看向李审言手背的伤痕,“你这些是怎么来的?”

李审言心底有些烦躁,不愿搭话,“老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齐国公意味深长地看他,直到李审言即将转身离去,才轻轻开口。

“允勖,你是人,不是笼中的兽。”

第55章 占了个嫂嫂的名头

李审言在齐国公这儿待了大约一炷香的时辰, 当他走出门时,下人们只注意到二公子和以往别无二致的懒散神情。

紧接着,齐国公让亲随去请儿媳清蕴。为避免她不自在,他起身坐到外屋接待。

清蕴待的时间更短, 还不到一刻钟。

回月舍后, 她静思良久, 让藉香唤来陈危。

趁等人的间隙, 她就坐在院子里一本本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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