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青书录(84)
章太医看完都忍不住眉头一跳,弱弱地问:“这会不会补得太过了,虚不受补啊。”
“眼下是要吊命。”刘焉头也不抬地回道。
“哦,正是正是。”章太医立马将药方递给了下人,又亦步亦趋地跟在刘焉身后。
一个须发花白的学生,和一个年轻貌美的老师,此刻,竟格外和谐。
“这些速速备好!”刘焉又写了一张单子甩了出去。
她似乎这才抬头,看到了在角落里的林一清,嘴角似有若无地勾了一下,“不知那位太医,能否过来搭把手?”
章太医一脸疑惑地朝她的目光看去,难道自己帮忙不够到位吗?
目光的尽头,林一清轻叹了口气,一脸认命地转过身。
刘焉要的工具,没一会儿就准备妥当了,药煎起来没这么快,她便切了几片人参放在安乐嘴里。
只见她手脚利索的拿起银针,封在安乐周天几处大穴,然后头也不回地伸手。
章太医一头雾水,不知要递什么过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小刀便在他的注视下,到了刘焉的手里。
她聚精会神地在安乐手腕上开了个小口子,林一清则熟练地递给她各种工具,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好学的章太医硬是插不上手!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怪,很怪!
刘焉将安乐扶起,她以掌心贴住后背,凝神聚气。
不多时,就见手腕上的口子,有暗色的血缓缓流出,章太医眼疾手快,忙用一个小碗接住。
总算让他找到自己的作用了!
涓涓血注汇入小碗中,微微涟漪缓缓漫至碗口。
在场的太医或多或少都听过放血这法子,可无人敢试。寻常百姓或可死马当活马医,但一国公主,此法过于冒险,不会有人轻易尝试。
人,无论何时,都分三六九等。
夜,沉静如水。
两个黑影隐在宫殿的角落,远远看去,与墙边的树影融为一体。
只听得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问道,“你为何而来?”
另一人嗤了一声,也压低了声音,“师兄怕什么?”
“救了公主,便速速出宫,这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这毒都解不了,我看师兄才不该在这待着!”她下意识反驳,察觉到过于激动声音有点大,连忙紧急收声,在黑暗中不忘转动脑袋警惕地向周围查看。
“我自有定夺。”
“那我也自有定夺!”说完,也不顾对方要说什么,飞身离去。
公主寝殿内,沈俱怀静静坐了一天,她细细思索着围猎那天的细节。
陷阱是设在鹿出没的地方,必是冲他去的,皇上在宫宴上说过,要她猎一头鹿,这事儿不是秘密。
但她当即选择了绕路,没走最近的路线,还是遭遇了埋伏,难道对方在所有下山路上都埋伏了人?打算永绝后患?
若是如此,为何不在陷阱处埋伏?
再者,大皇子也遭遇了埋伏,难道他们分不清自己和大皇子?
或者是山上埋伏了两拨人,目标分别是自己和大皇子。
最后又出现几个人劫走了安乐,难道是第三波人?
将自己护送回来的黑衣人又听命于谁?
以目前的形式来看,最有可能下杀手的便是知道了赵睿被自己打伤的赵廿成。
大皇子那边,莫非是剩下两位皇子动的手?
那公主这边,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出了事,有谁能受益呢?
“砰”得一声,门被推开,早春的寒气涌了进来,打断了纷乱的思绪。
“你现在虚的很,要慎思,慎思明白吗?小心折寿!”刘焉没好气地戳了戳她脑袋。
“公主怎么样,毒解了吗?”
“公主交给我,你顾好你自己吧。”
翌日
皇帝和一众大臣启程回了东京,行宫交由皇后坐镇。
太医们分成两拨,一拨伺候大皇子,一拨伺候安乐,同样伤得不轻但尚能自理的沈俱怀,身边只留了夏荷。
整整七天,刘焉只在给沈俱怀换药时现身,其余时间几乎衣不解带地守在安乐身边。期间,给安乐放了三次血,调整了两次药方,行了一次针。
就连章太医把脉后都忍不住惊叹:“毒清干净了!”
看向刘焉的眼神多了点敬佩!如此年轻有为,将来必成大器!可惜他儿子早已娶妻生子,孙子又太小,可惜,着实可惜!
刘焉全然不知,就这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章太医已经在心里为她叹息了好几次了。
“悦儿何时能醒?”皇后面露一丝喜色,略带急切地问道。
“不好说,她的脉象很怪。”刘焉的手指搭在安乐手腕上,微微蹙眉。
章太医似有不解但并未出声询问,恭敬地退立在皇后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