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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她只想吃瓜看戏(163)

作者: 月照前墀 阅读记录

蓝衣女子对于凝波会馆的怨念颇深,几乎就要溢出。

凝波会馆的幕后主人张月盈默默不语。

她记得何想蓉似乎只签了后两本书,最初的一本还是交给了别的戏班在演,想来便是鸣珂坊了。

“近日我总心绪难耐,何解?”台上扮演《金钗记》女主角刘阮君的女角唱道,嗓音柔柔却暗藏苦恼。

“见何事、何人恼?”刘阮君的手帕交徐瑶问。

“恰似春花烂漫后,亭柳堆烟,我放纸鸢,回首探看……”一阵冗长的唱词后,刘阮君轻叹一句,“只见夫君玉郎面。”

《金钗记》是半年前看的,里面的内容早已忘了大半,演到此处,张月盈总算知晓台上这是刘阮君向徐瑶哭诉烦恼,却被男主角何宴亭无意撞破,两人最后互通心意的那一回。

台上刘阮君继续唱道:“夏日风雨急,狂风雨落打芭蕉,久侯不见官人归,我心里熬煎。”

蓝衣女子喟叹刘阮君不争气:“雨天恐何宴亭为带伞淋湿衣裳,见他时心跳如鼓,刘阮君怎么就还不明白?”

“秋日里天高风凉,他醉酒卧床,同奴诉心里话,我听着心揪揪,忙出言宽慰他,却叫自个儿发了愁。冬日雪满园,他赠我一枝红梅俏枝头,我手捧不肯放,只觉天下宝瓶皆配不上它。”

“阮君啊——”徐瑶手拈花指,莲步轻移,朗声点出重点,“你竟未曾觉,四季轮转,花开花败,你的喜怒哀乐全是为了一个他。”

刘阮君一愣,怔怔地停了半晌,才喃喃道:“竟都是为了他吗?”

“是也。”

“为君所忧,思君所想,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大抵在乎他的心情、能为之耐下性子便是喜欢的开始。”蓝衣女子继续评论道,“若是我有朝一日也能与此良人便好了。”

蓝衣女子撑着脑袋,悠悠叹道,眼底全是向往之色。

与此同时,张月盈的脑海轰然炸开,心不住膨胀,挤得胸腔有些喘不过气,身子摇颤了起来。

这《金钗记》里的桩桩件件竟都与她对上了。

她怜他一身病骨难支离,忍他拔毒呓语扣腕之痛,解他纠结名讳缠心之结,还有那个在她心中久久不散、马场之上打马而来、自在肆意的红衣青年。那日,日光灼灼,却皆不及他。

原来这就是——

喜欢。

好熟悉又好陌生的一个词。

前世她常常听到身边人说喜欢,两个人成日粘在一块儿,却不解其意,只是一笑而过。而前世今生,她都未曾对某个人有男女之间的喜欢,不懂亦不问,直至此刻才有些许恍悟。

突然,蓝衣女子盯着张月盈手中的走马灯叹道:“你的灯可真好看,山水画后面竟还藏着一个美人的小像。”

“这位姑娘你说什么?”张月盈有些不信。

蓝衣女子重复了一遍。

张月盈转动灯盏,借着鸣珂坊内耀眼的灯火,终于找到了那个刁钻的角度。

那是一个少女的剪影。

是她的模样。

一颗石子落入静谧心波,圈圈涟漪漾开数尺,刹那间,心绪翻涌,湖底的莲种破壳而出,探出尖尖荷角。

张月盈猛地起身,侧头对蓝衣女子道:“多谢。”

“姑娘你怎么就走了?戏还没完呢!”蓝衣女子面露不解。

张月盈莞尔一笑:“我要去找我的何宴亭了。”

说完,莲红少女就要朝鸣珂坊外奔去,独留蓝衣少女瞪大了眼睛,少顷,在她身后大声嚷嚷道:“这位姑娘,我叫苏秋曳,祝你幸福,我们有缘再见!”

张月盈挤过熙攘人流,奔过来时之路,逆人流而行,停在了长长的回廊前。

第79章 喜欢其一此心昭昭,为君忧,为君喜。……

烟花散尽,汴河上几团烟雾几乎飘散殆尽,零星几盏河灯漂浮在河面上,宛如不系之舟,居无定所。

“殿下。”小路子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船坞边的白衣青年丝毫未动,衣袂发带随风摇曳,背影脆弱又寂寥。

沈鸿影一点儿都不在意那些灰尘和污垢,席地而坐,双脚垂在船坞之下,距水面仅有三尺之隔。

他静静地凝视水面,粼粼波光里倒映着几颗寥落的星子,风吹即破。

百灵不惯与人交流,方才张月盈骤然奔逃而出时,小路子便与鹧鸪、杜鹃在水榭里喝茶唠嗑,说些宫里从前的趣事,拉近距离。而后,三个丫鬟都去追张月盈了,小路子便留在了画舫旁,一如往昔地伴着沈鸿影。

小路子问过要不要派人去找张月盈回来。

沈鸿影只答了两个字:“不必。”

身形萧索。

此情此景落入眼中,小路子忍不住有些埋怨张月盈。

扰得人心神缭乱,却将自家殿下置于如此境地,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