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故事的筝(119)
“没有什么,”她一口咬死,“少杉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救过许多人,愿意帮这个忙。”
“他知道是我吗?”
“知道。”
宋希文还不死心,忽然抓住洛筝的手,“那你和我一起走。”
洛筝决绝地抽出手,“那怎么行呢?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咱们也得为少杉考虑!”
他也知道自己是乱来,心里总有不祥的阴影。
“你还等我吗?”他死死盯着洛筝。
“等。”洛筝主动抱住他,把脸靠在他前胸上,“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以后听你大哥的话,别再私自冒险,更不要为了我违反纪律,我会害怕。如果你再那么做,我就不等你了。”
交代完了,洛筝抬起头,认真地望着他,一定要他承诺,宋希文只得点点头。
洛筝踮起脚,在他脸上轻啄了一口,“记住你答应我的这些话。”
她放开宋希文,转身便走,脚步快得令他心碎。
宋希文伸手想拉住她,却只抓到她脖颈上的一条宝蓝色丝巾,她轻轻一挣,丝巾滑落在宋希文手里,再抬眸时,洛筝人已经不见了。
船舱里垒着成堆运药材用的麻袋,麻袋堆后面的舱壁上有扇活动小门,那里就是宋希文藏身的地方,吴梅庵给他准备了足够的干粮和饮水,安全起见,航程中他不能私自出来,除了船老大梁伯,没人知道他躲在船上。
一扇圆形玻璃窗外,黄浦江水带着浮沫一遍遍朝他涌来,远处是广袤无垠的黑夜。他席地而坐,望着那些泡沫发呆。
门突然被推开,有个船员走进来,两人一打照面,彼此都怔了一下,宋希文随即低头,整理手边的几捆绳索,好像他是专门被派在此地干这活儿的。
“递我一卷。”那年轻船员对他道,“船尾急等用。”
他到处找绳子找不到,就闯进了这里,没想到里面有人。
宋希文默不作声将一卷理好的绳子递给他。那人接了,又着重瞧了他一眼,“你在这儿干什么?”
宋希文指指绳子。
“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
“你新来的?”
“嗯。”
“谁叫你来的?”
“去问梁伯。”
船员这才不吭声,抱着绳子走了。
须臾,梁伯赶来,手上抓着把锁,对宋希文道:“马上出港了,我把这门先锁上,你不要发声儿,等过了岗哨就没事了。”
“日本人会上来吗?”
“会,就走个形式,我们给了不少钱。”
宋希文想起刚才那个船员,想跟梁伯说一声,但梁伯急着出去,他琢磨不至于有什么事,便没叫住他。
门很快锁上。
船开了,江水的浪头也大起来,在窗外哗啦哗啦地咆哮。宋希文仰面躺在绳子堆上,双手抱头,只想眼前的一切尽快过去。
什么时候他才能重返上海?
他从里面的衬衫口袋里抽出那条宝蓝色丝巾,轻轻抚摸着,心中涌出更多的惆怅来。
也不知道洛筝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晚饭后,洛筝走进自己的房间,床早铺好了,似乎有人在里头熏了香,闻着有些昏昏欲睡,是要安她的魂么?
这次来,她发现佣人也全部换成了新的,是怕她难堪?
主事的仆佣被唤作王嫂,是个周正白净的中年妇女,一边伺候她洗漱,一边问还有什么需要的。
洛筝想,这头一晚八成是睡不着的,干脆靠在床上读读书解闷儿吧,便让王嫂给自己拿个靠枕过来。王嫂答应了,等她洗漱完毕了出去,顺手帮她把门带上。
洛筝关掉大灯,只留写字桌上的一小盏灯亮着,室内的光线立刻柔和下来。她站在窗前,望着白墙边种的一排疏竹出神。竹枝蜡黄,隐在暗处不动,像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夜的宁静让白天的喧哗与紧张都成为梦一样不真实的部分。
忽然听到门开的声音,很轻的“吱呀”一声。
洛筝回眸,冯少杉背着手走进来,又将门掩上。原来他也在这里,但也说不定是刚来,洛筝不好意思问。
第五十七章 :回忆里的秘密
少杉取出怀表看了眼,快九点了——这方面他是老派绅士作风。
“累不累?”他问洛筝,语气温和,像寻常夫妻见面时的问候。
洛筝点点头,神色有些窘,吃不准他这会儿来只是打招呼,还是别有他干。
“他走了?”
“嗯,刚收到的消息,船已经离港,一切顺利。”
洛筝舒了口气,她终于做到了,安全把宋希文送了出去。
“谢谢你。”她的感激真心实意。
冯少杉没接茬,走到她跟前站定,用目光细细浏览洛筝,仿佛在检验一件失而复得的瓷器,洛筝垂下眼帘。少杉伸出手,抚她的脸,就像从前他们亲密时那样,而洛筝早已不习惯,微微偏了下脑袋,幅度不大,但少杉还是察觉了,沉着脸,放下手。
“你该不会天真到以为只凭一句话,我就能舍出命去帮你?”
洛筝无言以对,她欠了他的情,现在是兑现的时候。她背抵桌子伫立不动,一脸任人宰割的神色。这表情触怒了他。
少杉猛然将她抱起,置于桌上,手在她胸前摸索,解她的衣服扣子,又有点不耐烦,力道加重,使了些蛮力。
洛筝从未被这样粗鲁对待过,很是难堪,不觉捉住他的手,想阻止,眼里有哀求,可少杉看也不看她,两指用力,扯开她衣襟,像剥笋似的,剥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他眼神暗了一暗,忽然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