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玺又倒了一杯水。
这杯是温水。
他把水杯递给苏愉。
苏愉看着他递过来的杯子,愣了下才接过,低声回:“谢谢。”
她极度缺水体质,紧张的时候更会想喝水,贺玺常习惯给她倒水喝。
苏愉捧着杯子咕咚咕咚大口的喝下去。
眼角余光看到桌子上摆着的花,心里还在疑惑,这难道是贺玺买的?
他买花干什么?总不能是想送给她吧。
心里闪着疑问,苏愉又告诫自己别问这种自作多情的话,于是把好奇压下来。
外面雨下大了起来,贺玺去检查了一遍家里窗户是不是都关好,确定没有任何差错,他紧锁的眉心却始终缠绕了一股浓浓的冷雾。
今晚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打雷。
贺玺转头往后看,苏愉找了睡衣正准备去洗澡,她径直走进浴室,关上门,反锁。
苏愉脱下衣服,把水放到最大。
外面似乎有一道闪电划了过去。
苏愉小时候就怕打雷,长大了还是怕,这种恐惧感刻进心里,让她几乎已经到了谈雷色变的地步,作为一个成年人实在不应该。
小时候每次打雷,外婆或者妈妈都会把她抱在怀里,捂着她的耳朵拍着她的背哄她,外婆会低声在她耳边唱童谣,让她好快点睡过去。
后来长大了,外婆去世了,也时常不在妈妈身边,于是就只有金金陪着她。
结婚之后她身边就再也没有任何人了。
贺玺也不知道她怕打雷这件事,苏愉从来没有和他提过。
这么大的人了还怕打雷,贺玺指定嫌她丢人。
他们固定频率是一周三次,苏愉不主动提,贺玺也不会多提要求——他对这件事并不热衷。
苏愉能理解,毕竟他们之间没有多少感情,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对什么都不会有兴趣。
只是成年人之间该有的生理需求。
苏愉依稀记得,只有一次,他们做的时候外面打雷了,她当时一激灵吓得直抖,却已经分不清是因为什么才抖,隐约里抬头,往进贺玺黑色沉默的眼睛里,他脖颈青筋凸起,手臂往下把她揽进了怀里。
当时苏愉想,那应该是她抖得太厉害了他需要平缓一下,但在她怀里时,她莫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好像他的怀抱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像被他抱过很多次一样。
苏愉知道才没有。
拥抱这样对情侣来说都寻常的动作,对他们而言少之又少,不会发生在除床上外的任何一个时候和地点。
头顶水哗哗的落下,砸在肩膀上又顺着身体滑落下去,苏愉去拿沐浴露,发现家里快用完的沐浴露已经换上新的了。
她总习惯用这个牌子这个味道的洗护用品,刚开始只有自己买过两次,后面每次快用完了,贺玺都会买新的补上。
苏愉用什么他也跟着用什么,他在这方面也从来不挑。
贺玺如果单纯作为一个同居搭子来说真的很不错,就基本上都不用苏愉自己操心了。
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浴室再伴随着雷雨天实在让人害怕,苏愉加快速度,随便抹了沐浴露冲干净,然后关上水龙水,擦干。
穿上睡衣,她又快速地擦了擦濡湿的发尾。
接着苏愉打开浴室门。
一开门看到贺玺就在门外,像个冷面保镖。
看起来像怕她出事,特意守在这里一样。
苏愉看向他,眨了眨眼睛,还没问,贺玺沉声开口:“这里架子乱了,我收拾一下。”
这个时候收拾架子?
苏愉虽然疑惑,但点点头,没多问。
苏愉从浴室出来后,坐在桌子前涂护肤品,贺玺依旧在收拾,此时外面的雨变小了,雷声也渐渐停下来,房间里安静的只有偶尔一些细微的物品碰撞的声响。
苏愉从镜子里看身后的贺玺。
他弯着腰去拿东西,手臂线条在贴身的居家服下若隐若现,他今晚有些过于沉默,沉默得做什么都像一具行尸走肉。
可能是刚刚打雷过了,她反而生出了一股勇气来,秉着早死晚死都是死的想法,贺玺起身准备出卧室时,苏愉突然喊住他:“贺玺。”
她一喊,他就停下,回头。
贺玺静静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我、我有话和你说。”苏愉咽了咽口水,她的脸色已经暴露了她现在的紧张,就她这样子,轻松就能猜到她想说什么。
“我最近空出来一点时间。”在她继续说下去之前,贺玺先开口,他站在卧室门口,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沉默片刻后,他问她:“苏愉,要不要和我去旅游?”
啊?什么?
旅游?
苏愉明显被他这句话问得猝不及防,不知道贺玺怎么就提到旅游上面,就像已经开出来的车来了个急转弯,转进了狭窄的巷道里,出也不得进也不是。
苏愉要说的事和旅游隔了十万八千里。
“离婚冷静期有三十天。”贺玺语气非常平静,平静的像是“离婚”这两个字完全和他无关,包括他此时依旧冰冷的脸色。
“我们蜜月旅行没有去,正好用这三十天补上。”
“回来之后,我们就离婚。”
苏愉张了张嘴,话从嘴边打了个转又说不出来,她犹豫了很久的事情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贺玺答应,苏愉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贺玺既然已经知道,那他怎么知道的也都不重要。
于是那些话来了又咽回去,最后她也只是问:“你想去旅游?”
他们结婚很简单,只是领了证,和家里人一起吃了饭,贺玺没有家人,所以不存在两家磨合的问题,苏愉也只是为了让外婆安心,不想大张旗鼓办婚礼,于是当时她和贺玺说,把办婚礼的钱拿去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