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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离婚后(63)

果然——

贺玺动作顿了下,他声音里也染了一丝性感的沙哑,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腕,低声问:“现在记起来了?”

“没有。”苏愉看着他的眼睛问,“你要告诉我吗?”

贺玺眼底沉了沉,再次沉默。

“你说,我都听着。”苏愉说 ,“我就是想听。”

贺玺说:“不是不告诉你。”

而是——

他的过往太残忍了。

残忍到他并不想把那些画面呈现在苏愉面前,她这样心软又胆子小的人,听到了肯定会哭,他的事没什么,只是不想让她哭。

更不要为了同情他哭。

这不值得。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他不在意,她也不要在意。

贺玺看她的眼睛,早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已经哭过。

哭得很厉害。

“眼睛都哭肿了。”贺玺看着她已经肿得跟核桃一样高的眼睛,心脏那块小小的缩了下,几秒后,低声跟她确认,“真的还要听吗?”

苏愉肯定地点头。

贺玺让她先从他身上下来。

“好。”

他手臂从她腰上环过,抱紧她,沉默了几秒,然后才开口。

“小时候那些事我也记不清了。”正像胡医生说的,贺玺是个很强大的人,即使这一路走来再不堪再黑暗,他也依旧保持了冷静和沉默,即使那些回忆都实实在在变成了伤疤留在他身上。

“就记得你挺可爱的。”贺玺低笑了一声,想起小时候的她,再看看现在的她……她简直就是在等比例长大。

特别是眼睛,一模一样。

她那时候就怕他,总是远远地,怯生生地朝他看,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他这样的人,都不配站到她面前。

他们属于两个世界。

苏愉明明已经那么怕他了,还会偷偷买药送给他,会从自己的小罐子里拿糖果,他到现在还记得他捡到她丢在窗户上的书,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苏愉”两个字。

苏愉。

这个名字在他年少时就留下了烙印。

后来她偶尔才回来,青春期的女孩子几乎是一年一个样,每一年他都能认出她,但她早已经不知道他是谁。

她记不记得都不重要。

当时的贺玺生活里只有吃饱活着,在那些压得喘不过气的重量下,才能窥见一丝叫做“苏愉”的月光,他有意地在每一年她回来时去见她,即使很多时候只是很远看一眼。

他也只配看这一眼。

就这样悄无声息过去好多年。

苏愉读高中之后,学业繁忙,特别是后面两年,她几乎没有时间再回来,而贺玺也离开了镇子。

那里对他而言没什么好留恋的,他亲缘单薄,本身不寄希望于任何感情,之所以还待着,唯一的原因,只是心底还期待每年见苏愉的机会。

对他来说荒诞又珍贵。

贺玺离开后,在消防队干了几年。

那几年很单调,除了待在队里就是出任务,他用这几年攒了点钱,那时在火场里,队里一个队员没回来,他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要继续干下去。

正是在这时候,又再次见到了苏愉。

在医院门口。

“你去医院干什么?”苏愉打断他的话,她紧张地问他。

当时是外婆生病了在住院,外婆突发脑梗,人倒在家里突然就不清醒,是被邻居发现才送的医院,可还是晚了,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没办法溶栓,加上年纪大了,只能保守治疗。

于是就回了当地的医院休养。

“救人的时候被钢筋砸了。”贺玺不想说还是回答了苏愉的话,他说得轻描淡写,不想苏愉太关注这个。

“砸到哪里了?”苏愉偏偏要追问。

贺玺动了动左边手臂,肩膀那块,他眼神示意了下:“就这。”

顿了顿他又说:“没什么事。”

是没什么事,就是有点骨裂了,当时照了片医生强制让他休息,说暂时不要再出任务了,不然别以为现在只是骨裂,再不注意会更严重。

苏愉握住他的左手,她本来听着有点担心,但她刚握住,贺玺就重重地回握,这力气就是专门让她安心的。

就为了告诉她,他现在早没事了。

苏愉心却始终落不下来。

贺玺继续往下说。

他在医院碰到苏愉,知道她外婆在住院,苏愉和外婆感情很好,她几乎每天都在医院陪着她。

与此同时,他听说了苏愉要找人结婚的事。

原因很简单,她外婆情况不好,她想在外婆还清醒的时候看到她结婚。

得知这个消息的贺玺,在一个晚上去了一趟小时候住的地方,那栋两层的小楼房,曾经他并不愿意再回到这里来,但是那一天,他在那里待了整整一个晚上。

他望着房子面前的那棵香樟树,想那个晚上,她在门外看着她时的样子。

在那些挣扎的情绪里,贺玺想清楚了。

他想和她结婚。

于是他托人给他连线,见面前一天,他翻来覆去一整晚没有睡着。

他这样的人,天生淡漠,不懂情感,他从来不认为这样的他会有人喜欢。

更不觉得苏愉会喜欢他。

那天他实际上很紧张,他几乎没说两句话,在苏愉看向他时掩饰地避开视线,而在第二天,他听到她说她答应了。

后面的事苏愉也都知道了。

他当时胳膊都没好完全,复诊时看着自己身上的伤,还是决定离开消防队,用这些年攒下的积蓄和人合伙开了家店。

离开是为了苏愉,开店是为了苏愉。

想赚更多钱也是为了苏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