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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皇遗事(330)+番外

作者: 金牌芋头糕 阅读记录

绿衣女领会得,点头应是。

秦灼问:“这位韩郎被四海通缉,怎么得了红烛救助?”

“说来也可怜,这韩郎一介书生,又没什么财资傍身,当日在长安城外险些冻毙雨雪。红烛受邀去某府歌舞,回来遇着心有不忍,便藏他入轿带回小秦淮,又为他延医将养,这才保了一条命。红烛救他的命,他自然感恩戴德,来意也有所分说,道是为当年并州一案。”绿衣女说,“监造李四郎当年去过并州,多少知道内情,红烛便做主让他们私下见一面。”

秦灼点点头,缓声道:“怪道私情。”

红烛肯助他,与大局无关,只是心生恻怛,愿意帮上一把。

他手指敲着茶盏,又问:“这位韩郎能否请来一见?”

“韩郎并不在此地。”

绿衣女说:“李四郎被刺杀之后,也有人暗中查探韩天理下落。但二人见面之事极其隐蔽,红烛怀疑小秦淮出了奸细,不敢将人安置此处,便同人一起外住出去。”

秦灼一时没有说话,反而是阮道生开口:“李四郎去过并州?”

绿衣女思索片刻,“都是这样说,但年岁太早,他行事也谨慎,具体行动我们也不知道。不过他有一处私宅,或许还有些积年旧物,你们可以去瞧瞧。”

秦灼抚着茶盏,沉声问道:“奸细一事,可有怀疑人选?”

绿衣女看了眼阮道生,秦灼却没有回避的意思。

他想借阮道生的力。若真是奸细所为,便与监造李四郎遇刺一事关系密切,一损俱损,他不帮也得帮。

阮道生目光微动,仍正襟危坐,没有离去。

绿衣女略作停顿,终于道:“前二等卫属,冯正康。”

“他对安插人手的方式有所异议,和红烛也起了龃龉,后来便正式退出组织。而且他与李四郎交从甚密,想知道李四郎的行迹,应当不是难事。”

秦灼又问:“冯正康在哪里落脚?”

绿衣女道:“城西有家胭脂铺子,是他的产业。”

茶盏响了一声,秦灼手指竟微微发抖。

城西只有一家胭脂铺,阿双放风筝买入的胭脂正来自此处。但冯正康居然早已退出灯山。

秦灼声音绷紧,也顾不得阮道生在场,急声问道:“那郡君那里是谁在联系?”

绿衣女面露惊色,犹疑道:“我们并未联系上郡君。”

如雷击顶。

第161章 十八 阳光

这短短一句话中藏了多少可能,秦灼压根不敢细想。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太阳xue突突狂跳,浑身血都冷。

他轻喘了一下,嘴唇微微颤抖,刚掀开一条缝,便猛地一个激灵。

阮道生握住了他的手。

他年纪虽小,手却生得大,能将秦灼整只手轻松拢住。掌心干燥,却异常冰冷。他五指收紧,捏了捏秦灼的手腕。

这是阮道生的无声提示。

秦灼飞快冷静下来,轻轻攥了下他的手指。

阮道生旋即松开手,秦灼已整理好神色,声音平静:“我需要李四郎的私宅住址。”

***

长安元日最为繁闹,鼎沸人声里,秦灼踩着炮竹燃尽的落红放下帽帘,将写有地址的字条递给阮道生,说:“兵分两路。”

他还是要立时去胭脂铺。

他尚未同阿双取得联系,冯正康处的情况也并不清晰,敌暗我明、毫无准备,这并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

阮道生没有劝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此事必是不得不为之事。他携了顶竹笠在怀,点了点头。

就在阮道生转身没入人海前,忽然听秦灼轻叹一声:“韩天理的事,你只是在诈她,还是有所知悉啊,阮郎。”

含情脉脉得如唤情人。

阮道生看向他,帷帽纱帘下秦灼形容模糊,而他自己也从未露出庐山面目。他从那点幽微语气里探出异样,对望中,虎口静静叉上刀镡。

秦灼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盟友,他的个人利益永远放在约定之上。仅仅是一次微露马脚的失态,竟已让他如临大敌,杀心复萌。

说明这件事对他十分重要,甚至可能是他的七寸。

继续结盟还是永绝后患,阮道生不得不再次衡量。他很少把一件事权衡两次,但他依旧习惯快速决定。

春节闹市里,一家妓馆角落里死一个人,被发现需要一段时间。

阮道生将竹笠夹在腋下,迈步向他走去。

帷帽下,那人从怀里掏出什么,温声叫他:“阮郎。”

秦灼手腕一动,手中物飞掷而出。只听啪地一响,阮道生已抬臂用双指夹住,那是个接挡暗器的姿势。

东西落在掌心,阮道生微微蹙眉。

一锭银子。

酒旗青油油的影子下,秦灼如立树荫,笑意柔和,说:“顺便买点红纸回来,写春联。”

阮道生站了一会,抬起按刀的手,将碎银揣进怀里后,把竹笠扣在头顶。

车马骈阗的喧闹声里,那人轻声叫道:“家里见。”

似乎一次同床共枕,从此便亲密无间。

阮道生没有应声也没有拔刀,身形当即被人潮淹没。秦灼袖手往反方向走,像陌路擦肩一样。

他们都还需要援手,至少在水落石出之前。

***

监造李四郎有一座私宅,远在城外,但作为私下会客之处,并没有几个人知道。窗上已零落灰尘,可见自他死后便荒废至今。

阮道生压了压竹笠走到门前,目光突然一闪。

锁上没有落灰。

他摸了摸锁孔处,有几道浅浅的划痕。

有人近期来过,而且没有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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