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奉皇遗事(464)+番外

作者: 金牌芋头糕 阅读记录

秀云道:“妾听来的消息是这样。”

“但贺王妃所出一子一女皆在世,当年慧仁太子也尚未早折。贺氏能做皇帝伴读自然不是痴人,为何不扶植慧仁太子以待来日,非要拼这个鱼死网破?”

秀云问:“殿下的意思是,这件事还有内情?”

“但也大差不差了。”秦灼道,“我只道长乐因生母之事对皇帝生了龃龉,如今一瞧,竟是血仇血债。”

他轻轻叹一声:“难怪。”

行宫这一阵人多眼杂,秀云不敢多留,立马走了。初一傍晚,长安灯火烁烁然,年节安乐的宁静里,一桩消息撼天动地,将全大梁打了个措手不及。

崤关失守。

虞成柏、虞山铭父子相继殉国,郑素重伤不醒。

大梁败了。

***

没有人觉得大梁会败。

大梁有万国朝拜,诸侯咸来宾从,北狄不过区区蛮夷之军,何能破此天朝神兵?

但事实如此,大梁惨败,一连折损数员大将后,朝廷求和之声更盛。

京中局势瞬息万变,秦灼拿不准下面的棋要怎么走,便遣人拿了帖子去公主府问候。意料之外,公主闭府不出,谁也不见,门外还有金吾卫把守。

秦灼这倒有些意外。

一来虞山铭父子一死,长乐便失掉军权,此时应当极力笼络他做臂膀。二来金吾卫分属禁卫,说到底还是皇帝的亲军。皇帝叫虞山铭做这个上将军是心中信任,长乐一个女儿又不涉夺嫡,哪个比女婿拿兵更放心?

是以金吾卫小事依从虞山铭,但论到根子上并非虞氏私人军队,而是虞山铭代掌的皇帝守卫。

如今虞山铭一死,金吾卫统率当另有其人。金吾卫还这样护卫公主府,说不过去。

但消息递不进去,秦灼也只好按兵不动。他这几日心思有点乱,正是时候理一理头绪。

他想见人,人便不见他。如今想静一静,却偏有人来寻他。

夜色已深,门外轻轻叩了两声,秦灼心中略有烦闷,并不起身去迎,只叫一声:“进来。”

待那人走到跟前,他才抬起眼,暗暗吃了一惊。

面前,萧六郎持一管竹箫,静静看着他。

第223章 八十 求凰

秦灼只道那天尴尬,萧六郎必会避着他几日,却不想这么快就主动上门。他没想到这一茬,一时也不知说什么,轻轻呼吸一下,问:“这么晚了,有事?”

萧六郎道:“的确有事相求。”

秦灼微微点头,示意他讲。

“我不会吹箫。”

这在秦灼意料之外,只是没想到他专门来提这事,便道:“阮郎——萧郎的意思是,想来拜师?”

“请你指教。”

他不提那日之事,秦灼自然也就此揭过。灯火有些昏,他又燃了盏蜡烛,将萧六郎手中洞箫接过来,来回检查一番,问:“是自己挑的还是教坊派的?”

“自己挑。”

“你怎么就看中这个?”

“便宜。”

秦灼笑了一声,说:“果真是个门外汉,连家夥都不会找。竹花均不均匀还外说,你瞧,中间略窄,这蜂腰是选竹的大忌讳。音孔的孔壁也不够圆滑,保养得也不怎么样,底下怎么还断了一截,这是拿鱼胶粘上……”

他絮絮说了一会,只觉对方沉默,也渐渐止了音,抬头瞧萧六郎,说:“我不是那意思……只是卖你家夥的,他们糊弄你。”

萧六郎低低嗯一声,没有别的表示。

“你这箫不怎么好吹。”秦灼想了想,“我这里有一支,你先吹我的。”

他既挂了个乐官的名,自然有家夥送来。秦灼返身去找,走到一半突然发觉这话有大歧义,但瞧萧恒冷冷淡淡的样子,那日也是束手束脚的模样,男女事想必通不到哪里去,更别说这些粗鄙浑话了。

这样一来,倒闹得他自己有些难堪,萧六郎的鼻梁和嘴唇细节又放大般从眼前一闪而逝,他忙开了箱子,拿出箫后砰地一声重重关上。

萧六郎仍在身后静静看着他。

秦灼走到他跟前,将自己那支紫竹箫递过去,问:“指法会吗?”

不待萧六郎摇头,他已叹口气,重新将箫拿过来,说:“我先吹一段,你先瞧着。”又问:“演习你总去过几次——也不知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上次你去时,师傅在教什么曲子?”

“《凤求凰》。”

秦灼愣了。

“上元宫宴要演这首曲子?”

“皇帝爱听,”萧六郎说,“投其所好。”

秦灼忽然忆起元和十四年底,长乐于宫宴演奏《凤求凰》琵琶曲,皇帝潸然泪下之景。

只怕里头有故事。

秦灼虽清楚,心里却有一层麻麻的异样,见阮道生站得近,神情专注地瞧自己吹箫,总觉得分外诡异,忍不住嘀咕:“这么想做凰吗。”

萧六郎耳力极佳,问道:“做凰?”

秦灼手指一滞,清了清嗓子道:“坐下,别晃我的光。”

萧六郎便依言落座,正襟危坐地看他吹箫。

第一个音飞出箫管时,秦灼便察觉萧六郎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他瞧人从来似瞧器物,目光淡漠,少有情绪。如今却暗沉下来,刀锋般将秦灼生吞活剥了个遍,最后一眼,死死钉在他双目之上。

这像野兽猎捕的目光。

秦灼自问没怎么得罪他,陡然和他两眼一撞,浑身一个激灵。

……是欲望。

这眼神他太过熟悉,四年里那么多人这样看过他,下一刻就要扒光他的衣裳。

萧六郎对他动了欲。

可怕的是,自己竟没有半点恶心的迹象。

上一篇: 管事进阶指南 下一篇: “骄”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