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的阴郁皇子登基了(9)
他放低了声音,道:“国舅爷,皇后娘娘让杂家告诉你,既然太子都不去了,那此行便不必太辛苦,且当是去散散心,放放风罢了,改日召您入宫,自有好东西赏您。”
谢明夷礼貌颔首:“替我谢过娘娘。”
“国舅爷折煞杂家了。”张公公笑道。
他又退后两步道:“各位公子,时候不早了,想必国子监派去的人已然上山了,公子们这便启程罢,不要误了时辰才是。”
一群人纷纷应好,都上了马。
侍卫护送着各家子弟,不急不缓地前行。
末尾的一辆马车经过时,张公公低下头。
想起陛下对九皇子捉摸不定的态度,他苦笑着摇摇头。
形势尚不明朗,他纵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也于事无补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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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屏山离皇宫不远,既无太子那样的人在,需要恪守礼仪,又有鸟语花香相伴,骑在马上真如踏青郊游一般,欢乐笑闹不断。
不过半个时辰,队伍便来到了净心寺。
净心寺在大周开国时建成,距今已有一百五十年的历史,作为皇家寺院,经各朝不断修缮,还如新建一般,香火鼎盛,钟声袅袅。
几乎每个人都兴高采烈,除了谢明夷。
他浑身都僵硬了,一路上担惊受怕,唯恐□□的马会突然发癫。
以前留下的阴影还在,他太害怕了。
刚一瞥见寺院恢弘的大门,谢明夷便松了口气。
终于到了。
他迫不及待第一个下马,其余人见了,也都自觉跟着下了马。
一时间,尽是哗啦啦的下地声。
谢明夷心里觉得奇怪,不知道这群人又在抽什么风,面上却淡定从容,眼睛微眯,牵着马慢悠悠踱步向前,端的是一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模样。
实际上,连腿肚子都在打颤。
一群和尚跑出来牵马。
方丈也很快迎出来,将谢明夷一行人引到祈福的地点,说国子监来的那一批已经进禅房了,现在只需要他们走一遍简易的流程。
互相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阵后,谢明夷听得头疼,一回头,却看见人群后的陆微雪。
他站在最后面,由于没人敢靠近,反而显得遗世独立。
寺院的阳光很好,透过密密的七叶树冠,照得他苍白的皮肤近乎透明,半束的乌发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
陆微雪正望着佛堂里巨大的佛像,表情虔诚,眼中却含着股似有似无的忧伤。
他的身影孤寂寥落。
谢明夷以为自己看错了,陆微雪这种魔王会忧伤?他心里应该满是仇恨,哪里有空难过。
他心里直犯嘀咕,盯着陆微雪看的眼神也微妙了些。
陆微雪有所察觉似的,顺着他的视线望过来。
目光交融的那一瞬,谢明夷立刻回过头去,只留给陆微雪一个纤细挺拔的背影。
谢明夷不知道自己在慌张什么,他干嘛要躲着陆微雪?
也恰好错过了那道晦暗滚烫的眼神。
谢明夷不自然地将手背到身后,放在腰下,像是故意要挡住什么。
他忽然想到一个好办法,不由得“噗”的一声笑出来,肩膀都抖了一抖。
他邪恶地想——
不如把陆微雪关起来,狠狠打他一顿屁股,到时好好嘲弄他一番,大仇得报!
第5章 花雨
祈福一连持续到晌午。
谢明夷被耗尽了力气,困倦得很,对赏玩山间美景或是为家人求平安符都毫无兴趣,只自顾自进了禅房。
他来到二楼,百无聊赖地趴在檀木栏杆上,托着下巴往下看。
五月初正是紫藤花盛开的时节,寺院的高墙旁,两人合抱粗的乌树上垂满了紫藤花,或浅或浓的紫色重重叠叠,在绿意盈盈中如梦似幻。
远处传来敲钟的响声,禅意幽幽。
到该放斋饭的时候了。
一阵嘻嘻哈哈的吵闹声由远及近。
正午时分,所有奉旨来祈福的人都要在这处用膳。
谢明夷向来是不乐意跟他们一起的,他总觉得这群男人精力太旺盛,只知道粗声粗气地高谈阔论,发表自己无知的见解;再不就是故意大声吆喝,不知是试图引起谁的注意。
混在其间,实在是浊气逼人。
只是孟怀澄要他来这边,扬言必定能看贺维安的笑话,他才不情不愿地来了。
他倒也不是非要看贺维安的什么笑话,只是必须得证实一下,是否真无法改写话本。
正胡思乱想着,忽见两个小沙弥抬了一桶水上来,放在长廊的角落。
他们朝谢明夷双手合十地鞠了一躬,便下去了。
孟怀澄摇着折扇上来了,笑得不怀好意。
他身后跟着几个青年,约莫是礼部尚书的二郎、皇商家的老来子、工部侍郎家的六少爷之类的,总之谢明夷记不清,只知道从他十一岁那年来到京城开始,这群人便自发围着他转,怎么赶都赶不走。
谢明夷神色恹恹,眼神都懒得给他们一个,只说:“有屁快放。”
孟怀澄站在最前面,倒也不恼,只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箩筐,递给谢明夷。
谢明夷打眼一看,棕黄的筐子里装满了紫藤花瓣,都是精心挑选过的,粒粒花瓣美如珠玉,上面沾着零零碎碎的水珠,圆润小巧。
“这是?”谢明夷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弯了弯,眼睛一亮。
孟怀澄邀功道:“鲜花配美人,我见紫藤满园,不想美人寂寞……”
“哎呦喂孟老三你够了啊,别一个人把功劳全抢了啊!这花明明是我捋下来的……”
“我也有份啊!是我第一个提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