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101)
听此容珞抬了眸。
心中绷的一根弦随之断裂。
照莹脱口而出:“兰月?”
容珞眸底闪过慌乱,呼吸微滞。
还未等照莹梳妆完,她便转身进了里屋,关上房门。
照莹旋即便瞪了翠宝一眼,翠宝噘着唇,也难受得紧,二人赶忙来到门前敲敲,里头也没得回应。
照莹攥着手帕,着急思索:兰月昨夜怎么擅自去了东殿,兰月果然不是个安分的,早知她就多留心些!
太子妃和太子吵架这才半个月,就有人趁虚而入,殿下怎么……
片刻后,里屋才传出话语:“我身子不舒服,派人去坤宁宫告假。”
声音柔柔糯糯的,
像是蕴着一层蒙蒙水雾。
照莹有点担忧,但还是应了话。
里屋内。
容珞坐在榻前,眼睫已盈泪。
慢慢收理着几件简素的衣裳,泪将落下时,她擦了擦。
离开的心思愈演愈烈。
兰月本就是皇后留给太子做侍妾的,她没什么好说的。
他为储君,未来或将是帝王。
自该多延绵子嗣,有再多的嫔妃都是应当的,往后后宫三千都是他。
可是她心疼,针扎般的心疼。
想来她是当不好他的正妃的,更不想帮他管后宫里的女人。
容珞走到陪嫁的妆奁前,挑挑拣拣地选,泪珠都胡乱地掉在珠宝首饰上。
避开许多太子曾送的珠钗发簪,塞进小匣子里,最后一股脑的和收理的衣裳包裹起来。
容珞重新回床榻,埋进枕头里放声哭。
她也说不准自己能不能离开宫城,出宫后能不能过好日子,可想到往后的日子都面对太子跟别的女子恩爱……
早知如此,当初就和李秉走。
不知过了多久,
房门再次被敲响——
容珞从枕头里露出一双泛红的泪眼,忽听门外的男人在唤她,“珞儿开门。”
是太子的声音。
容珞蹙蹙眉,鼻尖更酸。
找地方把收拾的包袱藏起来。
太子继续道:“今日不舒服,可是病着了?你开门,本宫召梁太医过来看看?”
容珞深吸气,平复将哭的酸意。
在门后回道:“殿下不用,我只是有点困,歇一会儿就好。”
外面的男人微微缄默,再道:“你让我进来,我们谈谈。”
容珞道:“我不想谈,无论谈什么殿下都不会变不是吗。”
他道:“昨夜那个叫兰月的宫女……”
“我不介意。”
容珞打断太子,说着违心的话:“殿下得良妾是件好事,皇后娘娘与我提过一两次了,殿下身边是该多伴几人。”
万俟重欲再敲门的手停住,面色阴冷得可怕,竭力克制着拆门而入的冲动。
“这是你想要的?”
容珞没有立马作答,回避道:“我想休息。”
隔着一道房门,气氛愈发凝固。
他们互相僵持着,良久的一片沉默,到最后以他的拂袖离去而结束。
容珞退到桌椅处坐下,低落地耷拉着肩膀,眼睛泛疼似乎哭不出来了。
第65章 不见那抹窈窕的身姿。
到了夜晚。
太子再过来,容珞已睡下。
卧房昏暗无光,只有外间烛光葳蕤。
他坐在桌椅处,惹得守夜的宫女皆战战兢兢的,气氛有些低凝。
“她今日可吃些东西?”
面对太子的询问,宫女低声回:“回殿下,太子妃只晚膳应付了几口。”
似有片刻缄默。
男人微微沉眉,只交待明日多做些她爱吃的菜式,宫女福身答是。
太子坐了良久。
没推开房门,回了东殿。
自此后,那宫女兰月再没回过西殿,准确来说是整个东宫都再未见过兰月。
但大太监李德沛严令下人私下议论,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连续半个月,他们都彼此疏淡着。
太子妃不想见太子,他亦没再来西殿,照莹翠宝更不敢在提兰月的事。
虽是如此,太子时常把照莹叫过去询问情况,照莹只能如实答他:“太子妃心情不好,事事都没精打采,常常在美人榻上歇睡一下午。”
因而西殿便来了几个伶人唱曲给容珞解闷,但她常常听到最后就会困乏。
不久后,李府派人往宫里送话。
李夫人身弱常有咳疾,不知怎么的突然病重,欲见太子妃一面。
容珞心起担忧,这才主动寻了太子。
她在东宫里犹如软禁,除觐见皇后便再无出行,更莫说出宫。
或许是容珞低头,亦或是太子想哄哄她,便允了李德沛随她出宫去看看李夫人。
出了宫门,满街的桂花香。
容珞透过轻掩的车窗,张望着街坊来往的行人,郁结的心情有了一丝缓解。
一进李府,李棹便恭迎了上来。
容珞关心:“叔母怎么突然会病重?”
李棹似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太监李德沛,着急道:“秋来转凉,她本就身弱还着了风寒,这两日夜里常念叨你,我亦是无可奈何才派人去东宫请你。”
李夫人院内的丫鬟不多。
倒是以前常有下人走动,似有些奇怪。
容珞把李德沛留在门外,随李棹进屋,屋内窗牗紧紧关闭着,显得有点灰暗。
帏幔低垂,遮掩着里面。
容珞不免思索李夫人咳疾加重,自应轻敞一些窗牗透气才是。
当帏幔掀起时,容珞见到的不是李夫人,竟是失踪许多的李秉,他身着粗布麻衣,神色中更添一抹凌厉。
李秉意味深长道:“许久未见了,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