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149)
程孟眠微微沉眉,出来得太急,马车里没有燃炭可以暖身。
容珞继续问:“我的宫人们可还好。”
车身翻倒时,想来照莹他们应也受了伤。
程孟眠有些回避:“找到你时,并未见到其他人。”
实则不然,是他趁乱把她带到自己马车里安置,真是拙劣的借口。
程孟眠补充道:“应该只是被冲散了,待回到府县便能见到。”
他将外袍脱下,欲给她披穿。
容珞连忙往后靠,“不…不用。”
男女有别,况且她已为人妻,外男的衣物怎能随意穿。
程孟眠道:“身子要紧,莫染了风寒。”
容珞仍是回绝,他只好叠放在一旁,转而命外头的家丁找一处避所生火。
程孟眠看向她,说道:“还是想办法取暖吧,不能这般冻着。”
容珞没再接话,算是默许。
身边皆是陌生的环境,心里隐隐不安,但好在平阳侯算是个可靠之人。
第94章 为什么不说爱他。
沿途
寻了一所庙屋,燃炭取暖。
大雨未停淅淅沥沥,寒冷得人直哆嗦,口鼻起白雾。
容珞裹着程孟眠递来的其他衾毯,柔顺的发缕是湿潮的,被雨淋得透湿的衣裳紧贴着肌肤,愈显峰胸。
马车被泥石冲倒,混乱不堪。
雨水浸了她一身,是程孟眠把她倾倒的车身里抱出来。
刚包扎完额头处的撞伤,她便转醒过来,那一刻程孟眠亦是紧张的。
容珞一连几个喷嚏,身子发抖。
庙屋里才火光照亮,升起一圈暖意,但衣裳终究是湿寒的。
程孟眠命人向附近百姓借了两件女子的衣服,放到容珞身旁,“衣服是干净的。”
他微微抿唇,看着她苍白的面容。
有点不善言辞,领着下人转身退出庙屋,去了屋檐处看雨。
容珞摸了摸干燥的衣面,等换上后,显然衣物是不太合身,松松垮垮的。
她穿不惯粗布麻衣,但总比一直穿着湿漉漉的衣裳好。
等到她整理好,继续裹着衾毯。
火炭和柴木烧得旺,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烘干她自己的衣裳。
程孟眠回到庙屋中。
他目光回避,不敢多看她。
容珞说:“多谢。”
起码现在她不会冷得发抖了。
程孟眠道:“暖和了就好。”
他瞧着火焰吞噬柴木,她是太子妃,自然不能有什么差池。
他继续道:“你要不歇息会儿,等到明早再出发回府县,臣派人守着外面,应当不会有事。”
容珞侧眸看向程孟眠,或许是他素来方正不阿的名号,因而少了些许防备。
她轻轻回应:“嗯。”
背着身躺下,离火堆不远,逐渐回暖的身子感到了深深疲惫。
容珞心里还在想着太子。
始终没有消息,希望他不要出什么事。
庙屋内一片平静安然。
程孟眠见容珞躺下,这才抬眸看过去,火焰腾腾,照映着窈窕身姿。
衾毯有些窄小,只盖得住她的半身,长发垂落着,显露后颈雪白的肤色。
心间微微动,闪过一抹私念。
倘若把她藏起来,亦无人会发现吧。
程孟眠顿了一顿,将视线收回。
拿起干柴往篝火里扔。
他不该有这样的念头。
似乎静默了许久,容珞昏昏沉沉之际,面容在渐渐发烫,她用手背触了触脸蛋。
忽听见后边的人问:“你睡着了吗。”
容珞半阖着眼眸,没有回答。
与平阳侯的接触甚少,她也不是个能自来熟的人。
片刻后,程孟眠道:“两个月前,母亲为我与良安郡太守之女说了亲,不久便该要定下婚期了。”
容珞轻轻枕着手臂,肌肤烫热。
虽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说道:“好事将近,恭喜程侯爷了。”
平阳侯年少中举,到如今已有五年。
迟迟未娶妻,算下来年纪是晚了许多,自然是恭喜的。
程孟眠斟酌言语,最后变为沉默。
果然无法将倾慕之言说出,他缓缓靠近,把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
容珞本再想推辞,但他却很执意。
她打量须臾,说道:“你有话要说?”
程孟眠道:“我…”
好事将近,可他心意之人却是她。
本想借着这次表达心意,即使无法触及,他只想表达真心。
只要她知道有个人默默地在意着她,只要她愿意他可以为她做许多事。
是太子总阻拦他,她失了长公主之位前,把他调离京城就职,本来…他有许多机会和她在一起的。
程孟眠忽攥住容珞的手腕,力道强劲,本试图挣脱,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没有丝毫预料。
“我喜欢你。”
偏巧这时,
庙屋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话语就此被打断,连忙侧眸看过去。
缓步而进的男人身量颀长,淡金衣袍些许雨湿,他幽暗深邃的眼眸冷冷扫视过来。
冷嗤:“喜欢?”
来者正是太子殿下。
他的目光蕴着怒意,停在程孟眠攥着她的手腕上,俨然一副妒夫的口吻:“平阳侯,你可是当本宫不存在。”
容珞愣住,连忙挣开程孟眠。
只怕他是误会了什么,试图解释:“不是这样的……”
程孟眠拉开距离,拱手行礼。
不禁意外太子突然的出现,如此雨夜怎么找了过来的。
显然他惹怒了太子。
程孟眠道:“微臣有罪。”
罪是对太子妃的爱慕,与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