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当三:我转身出宫嫁反派(1198)
江笑安声音带着未消的夜寒,余光却瞥见拂冬悄然退后的半步。
他袖中的手指蜷了蜷,转而从药箱取出个青瓷瓶:“这是新制的安神丸,给值夜的侍卫兄弟。”
马车碾过朱雀大街的薄霜时,姜雪注意到拂冬正望着窗外出神。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江笑安在太医院门前驻足的身影被朝阳拉得很长,腰间那枚褪色的平安结在风中轻轻摇晃。
宫墙内的晨雾尚未散尽,江笑安望向拂冬的眼神透着期许,却被姜雪不着痕迹地截断。
她随手唤来路过的宫婢引路,余光掠过少年侍从紧绷的肩线——比起太医院那位的心思,她更在意身边人的处境。
朝堂金砖映着百官各异的脸色,暗流在玉笏轻叩声中涌动。
数道窥探的目光掠过御座旁那道玄色身影,却撞进深潭般的沉静。
姜雪指尖轻点鎏金扶手,将奏折翻页声压得格外清晰,满殿朱紫衣冠无端渗出冷汗。
世家大族们交换着惊惶的眼风,恍然惊觉这柄悬顶之剑真要斩断绵延百年的门阀根系。
当朝首辅的缺席成了压垮骆驼的稻草,终于有人想起长明灯下的影子。
风子晴,这个被刻意遗忘的称谓重新在舌尖滚烫。
即便失了凤印,终究是皇帝血脉的源头。
六岁天子再聪慧,总还要个依恋母亲的年岁——这念头如野火燎原,灼得几位老臣袖中密信几乎要燃起来。
招提寺的晨钟暮鼓困着当朝太后,这本就是桩讳莫如深的悬案。
往日世家们乐得装聋作哑,毕竟火未烧到祖祠门前。
而今摄政长公主的刀锋抵住九品中正制的咽喉,倒逼着他们去撬动那座青灯古佛的牢笼。
“姑姑留步。”
退朝时龙袍上的十二章纹晃了晃,小皇帝攥住姜雪的袖角:“太傅说表舅告假,可是旧疾复发?”
孩童努力挺直的脊梁泄了劲,露出袖口里发皱的《帝范》书页。
姜雪屈指抚平他蹙起的眉峰:“昨夜太医院守着退了热,明日你就能见着活蹦乱跳的江尚书。”
鎏金护甲擦过少年天子的龙纹领缘,忽然悬在半空:“若我说……风太后在招提寺并非祈福呢?”
秋阳穿过殿门描摹着二人的影子,姜珩低头盯着腰间双龙佩,稚嫩嗓音却字字清晰:
“母后当年喂我吃的杏花羹总带着苦味,倒是姑姑宫里的牛乳茶最甜。”
第1059章 囚徒自有囚徒的活法
他仰起脸,琥珀瞳仁映着女子怔忡的神色:“史书里说汉武杀钩弋,魏武囚卞后,姑姑却许她青灯古佛,这已是最好的处置。”
飞檐下的铜铃惊起寒鸦,姜雪望着侄儿单薄却挺直的背影,掌心温热尚存。
当年抱着啼哭婴孩杀出血路的画面闪过眼前,忽然庆幸那碗掺了朱砂的安神汤,终究没凉透孩童赤子之心。
姜雪指尖轻触少年发顶,温声道:“你该明白,将你母后安置在别苑实属无奈。”
她望着御花园里新开的木槿花,金丝裙裾在风中微微颤动。
“表舅说过,三年前那碗杏仁羹……”
姜珩执起石桌上的青玉镇纸,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中毒昏迷时,舌尖残留的苦涩药味。
少年帝王的声音带着超越年龄的沉稳:“母后善妒短视,既无治世之才,又缺容人之量,这般秉性留在朝堂反成祸端。”
“萧湛竟将这些朝堂秘辛尽数告知?”
长公主惊愕地捏紧袖口银纹,她始终记得初掌兵权时,那个蜷缩在凤仪宫门后偷听政事的稚童。
姜珩突然展颜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姑姑总把我当金丝雀护着,可皇极殿的铜漏滴了千万次,我早不是需要人捂着眼睛的小皇子了。”
他指向远处正在修剪花枝的宫人:“就像他们总以为隔墙无耳,却不知连廊柱上的螭吻都在替我听着。”
察觉到姑姑泛红的眼尾,少年慌张地扯住她垂落的披帛。
姜雪反握住那双尚显稚嫩的手,十指交叠时,鎏金护甲在对方掌心压出浅浅红痕。
“臣工们怕是要借母后生事。”
姜珩突然转开话题,目光扫过宫墙外隐约可见的朱门飞檐:“前日太傅授课,特意讲了前朝郑伯克段的典故。”
姜雪闻言轻笑,发间九尾凤钗的东珠随动作轻晃:“既如此,明日便让礼部拟诏迎凤驾回銮。”
她从袖中取出兵符放在石案上,玄铁令牌映着少年澄澈的瞳孔:“只是这禁宫九重门……”
“姑姑放心。”
姜珩将令牌推回,指尖划过符身上“如朕亲临”的篆刻:“司礼监新换的掌印太监,是表舅从北境带回来的哑奴。”
暮色渐浓时,姑侄二人倚在观星台栏杆上。
姜雪望着皇城次第亮起的灯火,忽然想起十年前先帝驾崩那夜,也是这样铺天盖地的黑暗里,六岁的姜珩攥着她的衣角说:“姑姑别怕,珩儿会一直陪着你的。”
“就这么办。”
姜雪才踏出御书房门槛,贴身侍女拂冬就提着裙角小跑过来:“殿下,江太医在太医院和人起争执了!”
“他还能在药库里闹出乱子?”
姜雪停下整理腰间玉佩的动作。
拂冬凑近低声道:“说是看中了云公子专用的雪魄参,非让院正再给他寻一株来。”
姜雪扶着红木廊柱气笑了:“前日才夸他行事稳重,这就原形毕露了?”
当初萧湛虽不待见云振,但药浴所需药材从未克扣——毕竟那人若断了药浴,不出三日便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