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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星疏(187)+番外

作者: 青丘山谷 阅读记录

连决轻飘飘看着这帮素日里讲究的文人此时吵得是一个个脸红脖子粗,他淡淡然打了个哈欠,云淡风轻

扔出几个字:“这几人,断了。”

谴责声讨变成惨叫哀嚎。

十余人的双膝被刀柄敲碎,一个个打着滚瘫在地上,锁链相连,带着一片是倒了地便没再起来。

连决吩咐单人单锁,那几个碎了膝的,套上驴缰,拖拽前行。

满城百姓又得一谈柄,是堵在道路两侧,看那一行人或掩面而泣主动跪拜,或被驴车拽行,往闹市区而去。

一步一跪,屈辱至极。

喧闹含恨,寂静带怨。

左相府内,连升一手持盒,一手握刀看着载清冷笑的同时露出獠牙道:“恨我?”

载清眼尾发红,双腿绷的生硬,他冷哼出声:“你不过也是她的一颗棋罢了,我好歹还与她夫妻相处这般久,你呢?鼠类,见不得光罢。”

连升听完面不改色,上前两步放盒一开,“那么爱扇子,你瞧瞧这几把可让你满意?”

载清目光一落,点着怒火的身子瞬间被泼了盆冷水,将息下去。

磨刀锻打,做出扇面的样子,共五把,摊在载清面前。

每一把,都与楚阳送过的极为相似,他视线定在那把耀蓝扇骨的刀面之上,“要我命的?”

“不然呢?”

载清冰着唇笑,也是,做得这般明显,只能是要他命的。

将楚阳送的扇子做成刀,这主意也就隋影儿想得出。

他知道晚灵特意告知他亲族前来,为的就是羞他辱他。

就像折磨载嫣那样,先让其绝望,再取其性命。

他这些天在偏房里住着是把诸事想透了,柔澜从头到尾只有一份执念,便是要楚阳的命。如今楚阳死了,她自然也不必再惺惺作态与他,就连孩子都可以说扔就扔,可见从未对他有过半分真心。

而翟离留着他,也不是因为他有用,而是为了隋影儿。

可隋影儿要的,是他的命。

之所以养着他,只是为了攒够手段给他致命一击。

他这几日几乎夜不能寐,想自我了断,一来得个轻松,二来也算打了个平局,没让隋影儿得逞如意。

可他下不了决心,全因视线挪不开那小小的孩子。

这些天,经过翠缕的照顾,猫崽般的孩子是红润了些,那双手那么小,那么软,搁在他的脸上,瞬间化了他的心。

他怕隋影儿打这孩子的主意,来回打探许多次,终是没忍住央翠缕一道去找了晚灵。

晚灵说的也直接,‘不想孩子有事,就老实呆着,按夫人的要求去做,夫人倒不至于对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动手,但若你偏要惹是生非,那这个小崽子大概也得不了什么好下场。’

如此,他是彻底断了心思,大有些坦然面对之态流露出来,不就是在载家亲族面前丢尽颜面吗?他早就没有颜面了,况载家亲族,他也着实不在乎。

他还想着,届时做出些痛哭流涕之态来,显得真诚些,如此,遂了隋影儿的愿,或许能得个好的死法。

只是心疼,这个孩子。

一个不被爱着的人,不知往后,会是何命数。

载清沉在拉扯里,有些恍惚,余光瞥见连升单手摩挲在那弯刀匕首之上。

他一声苦笑,喃喃自语,“当时就该想到,你们...”

连升冷冰冰打断他,“愧疚吗?看着这些扇刀和我手中的匕首。”

载清没出声,只是视线飘忽半空,落不下来。

算不上愧疚,从开始的不甘,恼怒。变成了如今的无能为力,认清现实。

他不接受是自己能力不足,始终觉得他爬到过那般高的位置,会掉下来全是因别人。

因楚阳,因柔澜,因翟离,也因隋影儿。

他也恨,可终究是明白过来,除了挺直腰杆接受之外,其余所有对抗都会让他更加颜面掸尽,无地自容。

连升见状是挑着眉看着桌面上的刀,“既如此,一出好戏,由你开场。”

又是戏,他当真是厌恶透了这个字。

纵是百般不愿,无奈把柄握于他人之手。

促织鸣,更添愁云凄切之意。①

载清掐着疑惑出府门时,朱轮马车已经停在路口,他因被连升推着往热闹的巷口走去,故而是未曾在意。

车轮随着他的步子,缓缓滚动起来,似忘川河畔撵人性命的锁魂车一般,不近不远的跟着,等耗到他筋疲力竭,再抽了魂走。

步不停歇,闪身入闹市,待立于陵江河那座最宽的桥面之上时,载清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隋影儿的心狠手辣到了何种地步。

她要他沦为笑柄,成为茶余饭后供人调侃的笑话。

九孔桥是连接河两岸最高最宽的一座桥,因连着最为繁华的闹市,故而素日里时常车辆拥堵,行人摩肩擦踵。

此处,是当之无愧的繁华如春幡满头,插不进多余的花来。②

此时,那桥被封住,百步长的桥上只有他和连升,他放眼一眺,桥下两岸,目光所及全是看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镣铐撞击的声音并着驴蹄踢踏之声传来,载清借着高势一看,瞳孔猛缩。

载父佝偻着背被金甲卫用刀柄顶着往前一步一跪的样子猛的刺了他的眼。

他身后是他过往只逢年节才会去见的亲族叔父等人。

虽向来无甚交集,但亲眼见到他们狼狈颓废至此,他心内再硬也是败下些阵来。

不因他们惨,只因这惨是为了扣在他的头上。

他几步上前欲迎去,却被连升一把拦下,威胁道:“爷的吩咐,你只许在这座桥上,若你敢下去,走一步,刮她一片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