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月隐隐猜到方牧昭就是乱说,故意逗她解闷。狠狠瞪他一眼,径自拐进厕所的岔道,“我上个洗手间。”
方牧昭也进了男厕。
进入一个新环境,他习惯性观察所有人员和出入口,前者可能带来危险,后者能助他逃离危险。
小便池边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方牧昭转身进了隔间。
他掏出任月写的欠条,像上次一样,撕了,把带着她名字和电话的纸屑冲掉。
方牧昭出来洗手,万修已经走了。
他在门口等到任月,“真骑车来?”
任月:“你的车停哪里?”
方牧昭:“商场后面。”
商场后面经常出入各种货车,货拉拉混在里面并不突兀。
商场门口小电驴成排,挤满步道,仅剩的骑行道人车混行。送外卖的飞来飞去,不时嘀两声,跟这座年轻的城市风格一样,赶时间,易上火。
方牧昭留意后方来车,轻扶一下任月左肩头,将她拨到里边。
任月自然望向被触碰的左边,刚好瞧见换位后方牧昭,他早已收回手,像没扶过她一样。
这一瞬间异常奇妙,他们没有暗示请求和许可,来不及紧张或激动,便完成换位。事后自然也没有解释。
他没有一辆合适约会的车,她还不愿意告诉他住址,今晚见面到此为止。
任月回租房一路都是大道,十点只是南方夜生活开始的时间。
路灯一盏一盏从眼前闪过,脑袋里幻灯片一样播放今晚的细节。
未来一段时间,跟谁去看电影,会比电影内容更加深刻。
骑回租房楼下,任月停了车,打算等明天白天有空位再充电。
她开了楼宇门禁进楼,拐个弯等电梯。
防盗门眼看合上,一只粗短肥厚的手垫了一下,门又大开。
肥手的主人跟着任月进了电梯。
任月按了自己楼层,后退几步靠边抱臂。
来人伸过一条张长毛结实的手臂,按了她的上一层。
任月没打量对方,在这里住了两年,不清楚四邻住了什么人,只在搬家嘈杂时知道邻居又换人了。
任月抬头,留意楼层LED显示,雾面电梯门看不清人影。
楼层到达。
电梯门外,左面和对面都是墙体,右面拐出去是走廊。
任月跨出电梯面向走廊,习惯低头翻挎包找钥匙。
视线尽头出现一抹特别的绿色,少见人穿绿色的鞋子。
任月悄悄瞥了一眼,捞出钥匙,目光自然上移,将电梯的乘客打量一遍。
绿色人字拖,肥厚香肠嘴,锃亮大光头,特征异常鲜明,好像在哪里见过。
乘客像静止成一张照片,电光火石间,任月想起出处。
派出所民警给她看过。
她惊恐地停了一步。
电梯门在侧方合上。
第17章
电梯隔了一条走廊是步梯,任月在8楼,一口气跑到楼下需要2分钟。如果陌生男人听见脚步声,迅速从楼上追下,任月没有快过他的胜算。
就算跑到楼下,她能跑去哪里?
巷道比租房更为幽深漆黑,摄像头无法覆盖每一个角落。
任月来不及多想,先跑进离她最近的小窝。
她指尖发颤,锁匙戳了两三次才塞进锁眼,开门、进屋、反锁,开灯。
农民房的房间布局紧凑且奇特,电梯门出来那面墙壁正是任月房间的,她隔壁和对门各有一个房间,夹住走廊尽头的一间。
她扒着门背贴猫眼往外看,视野边缘是走廊尽头和对面两家的门。
走廊声控灯灭了,视界模糊。
任月心跳加速,咚咚咚咚,敲打她的胸腔,也像在敲门。
呼吸经门背反弹回她脸上,任月额角隐隐冒汗。
嘚。
像踩断干树枝,很轻很脆的一声响,耳朵从来没有这般灵敏。
任月才知道原来声控灯也有声音。
走廊亮了。
咚咚,是敲门声,有点距离,敲的是走廊另一头唯一的房间。
租户开门了,跟敲门人说了两句,又关上门。
走廊一眼看到头,敲门人出现的猫眼边缘,开始敲任月的对门。
锃亮大光头一目了然。
任月哆嗦掏出手机,拨下房东电话。
又瞧了眼猫眼,完完全全的黑,被人用东西糊住了。
咚咚咚!
任月身体跟着门板震动,像被直接敲了一记。
“喂?”
电话接通,没放扬声器,任月还是担心传出门外。
她跑到离门最远的卫生间接电话,“房东,我、801的,有个人在门外乱敲门,整层都被敲过来,你快上来看下。”
房东只是二房东,相当于管理员,不收租时经常要处理各种琐事,东家漏水西家跳闸,都要及时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