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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月(35)

二房东嘴上应过,还是匆匆打完一局麻将,掐了烟屁股,才上楼。

任月敲门声停了,其他户的次第响起,似乎只有她没有应门。

隔了好一会,敲门声再起,门外人声若洪钟:“801在家吗,管理员。”

任月回到门边,凑猫眼看,视界恢复了,只看到管理员一个人。

“你一个人吗?”

管理员:“是啊。”

任月开门,防盗链还挂着,只露出半张脸。

管理员:“没看到你说的人啊。”

任月:“你可以问一下其他住户。”

夜间十点,管理员自然不会扰邻讨骂。

管理员:“你认识那个人么?”

任月摇头,又不能细说,“可以报警吗?”

管理员输了一局麻将,心情不佳,说:“报什么警,人都走了。人家当差的也很忙的,天天晚上有醉酒闹事,处都处理不过来。”

无端端招来警察,被人围观,会影响之后放租。

任月咬咬唇,“要是他还回来怎么办,挺可怕的?”

管理员:“你有没有熟人在附近,去熟人家住一晚,或者让熟人来陪你。”

任月入住以来按时交租,忧心的样子人见犹怜,管理员心生恻隐,“来了再说,不要惊啊。说不定哪家租户的熟人喝多敲错门。租我的房子,安全问题你放心好了,有事打我电话。”

听了一通万金油的安慰,任月心里堵了一团棉花,好像成了她小题大作。

任月推上门反锁,坐回唯一的椅子。

左思右想,她找到翠田派出所民警的微信,上回加了说好有进展及时联系。

任月用跟领导汇报的口吻,组织一番说辞,前后检查两遍。

消息准备发出,任月又担心人家今天休假,深夜打扰不太合适。她对这些体制内的工作人员总是有敬畏和距离感。

匆匆退出聊天界面,任月点进另外一个人的对话框。

月牙儿:睡了没?

警察可能下班,泥猛好像24小时客服,总是及时回复。

泥猛:有事?

月牙儿:能打电话么?

聊天框顶部没出现“对方正在输入……”。

“倪家劲/泥猛”的通讯录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任月:“喂,你在哪?”

方牧昭:“什么事,你说?”

任月另一手抠着复合板的桌沿,“好像找我老豆的人来找我了。”

方牧昭平稳的声线有了微微起伏,“你现在在哪?”

任月:“租房这。”

方牧昭:“人还在吗?”

任月:“敲过门,我没应,暂时不见了,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方牧昭:“你确定是济公认识的人?”

任月:“上次在派出所,警察给我看过照片,一个大光头,嘴唇很厚……”

方牧昭:“这人叫大胆坚。”

任月:“你说他还会不会回来,我有点怕。”

方牧昭静了一秒,“你要我过去陪你么?”

任月:“你能过来么,现在?”

20平米的小单间一目了然,别说藏身之处,一旦坏人进来,任月怕转身的地方也没有。

方牧昭:“你住哪里?”

之前把地址藏得跟传家宝似的,不肯示人,任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像在法医中心一样,再一次交付了她的信任。

方牧昭:“等我10分钟。”

十分钟后,方牧昭践诺敲响任月的房门。

任月从猫眼观察过,才开门,“你一个人?”

方牧昭:“就怕你不是一个人。”

“你怎么开的楼下门?”

“尾随啊。”

任月撇撇嘴,取下防盗链,把他让进门,“你怎么来得那么快,大晚上又到这边拉货?”

方牧昭习惯性打量新环境,小窝一尘不染,家居物品摆放整齐,看得出主人有轻微洁癖。

“来得慢人都见不到了。”

门锁上,单间平常一个人住凑合,多了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空间瞬间局促。

情况特殊,倒没觉得尴尬。

任月将唯一一张铁艺折叠椅让出来,放在床尾和门背间,也是房间较为宽阔的空地。

“你坐。”

她坐到了床尾。

方牧昭:“人走了多久?”

任月:“就给你打电话前,他真的是来找我的么?”

任开济带来一系列超出任月常态的动荡,哪怕看似浪潮已过,她曾被海浪拍倒,脑袋还晕里晕乎,总觉得是一场梦。

方牧昭:“他来散步。”

任月白了他一眼,他面无表情地开玩笑,更显得事态严峻。

她问:“那个人、到底怎么找到这里的?”

方牧昭:“平常网购吗?”

“我只填附近代收点地址。”

任月听说过一些贩卖个人信息的灰产,有着一个危险老子,对此比较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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