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春娇(124)

便见那影子忽地一闪，随即消失在门后。

王姨娘盯着那门上的血手印看了半晌，直接白眼一翻，瘫倒在榻上。

第55章

苏云缈将染血的纱衣脱下，在手心胡乱揉成一个团，又借着一滩积水照影，拢了拢散乱的鬓发，绾一个简易的发髻，余下的长发则飞速编成发辫垂在腰间。

当初王姨娘来灵堂祭拜时便神色慌张，明眼人一瞧便知她心里有鬼。

再加上苏微兰临死前的那句话，苏云缈也就上了心，先在府中造势，火候烹得差不多了，借着头七这一日扮戏敲打王姨娘，本想迫她露出马脚，便于日后追查。

却不想王姨娘做贼心虚，不用她如何恫吓，自己就吐露了真言。

王姨娘向来憨直鲁莽，方才的情形也不似作伪。

可这么一来，她又再度陷入迷茫之中。

微兰走得突然。

她身子一向健壮，底子也好，自小就鲜少害病。

而且她生产前日日都有郎中为她诊脉，也未查出什么端倪。

怎么偏偏生产时落了个胎位不正，难产而亡的下场？

裴书敏仅有两房妾室，除却王姨娘外，再无旁人与苏微兰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就算那些受了微兰苛待的丫鬟心生怨恨，也没那么大胆子敢在主子生产时做手脚。

她忽然想起王姨娘在惊吓中说出的另一桩旧事。

裴书敏曾有一通房丫鬟怀了身子，本准备生下孩子后就抬为贵妾，却不想难产而亡，与微兰是一样的情形……

苏云缈脑中忽然蹦出一个可怖的猜测。

难不成是裴书敏……

不可能！

虎毒尚不食子。

何况裴书敏根本没有这样做的道理。

誉国府子嗣凋零，而裴书敏作为国公嫡子，肩上自然担着绵延裴家血脉的重任。

微兰若能诞下孩子，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动手除去那孩子。

或许……有没有可能那孩子不是裴书敏的？

微兰为了借子上位而给裴书敏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这才引得裴书敏大怒，在微兰生产这日痛下杀手？

一时间，无数个念头在脑中飞速闪过。

到最后，那些奇思异想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实在参不透真正的原因，她只恨自己对妹妹的关心不够，并不了解妹妹和裴书敏之间的关系。

她脚步匆匆，一心困于思考这件事，并未注意拐角处忽然走出的人影。

待她看到那摇晃的灯笼时，两人已不过十余步的距离。

她这次出来有意瞒着其余人，若被有心人发觉她在裴书敏的后院出没，也是个麻烦。

于是她左右看了看，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台阶，便想借着脸生，直接快步穿过去。

谁料那灯笼忽然抬高，那人一张白璧似的面孔露出大半，她登时大惊。

来人竟是裴书敏。

她忙深深低下头，只愿灯火别将自己的模样照得太清。

最好对方只当自己是西厢的丫鬟。

有如神助，那灯烛一晃，“扑”地灭了。

廊下虽高悬着灯，可亮光十分微弱。

她快步走到台阶处，却听身后冷冷的嗓音响起：“站住了！你是哪个房里的丫鬟？”

苏云缈闻言不仅未停，反而提着裙摆飞奔跑下台阶。

就让裴书敏将自己当成个目无尊长的小丫鬟吧！

反正裴书敏也犯不着屈尊来追一个小丫鬟。

只是她刚笃定了能成功脱身，自信钻入小径，身后却响起一阵纷急的脚步，夹着一声难以置信的轻呼：“微兰？是你吗？”

苏云缈不由得一怔。

裴书敏从不信鬼神之说。

对于裴府近日流传的风言风语，他听后也只是付之一笑，并未当做一回事。

虽说“头七”历来被归于鬼魂归家的日子。

可到底是民间习俗。

骗骗王姨娘之流还行。

她从未想过裴书敏会信这一套。

苏云缈低眸，注意到自己所穿是妹妹的旧衣，现下四处昏暗，裴书敏一时看走了眼也属正常。

可千万别让他回过味来。

若是被他知晓这段时间的流言都是出自她之手，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现在微兰的真正死因未彻底查清，她也不想去节外生枝。

只是天刚下过一场雨。

路上残留着许多积水，湿滑无比。

她跑得气喘吁吁，还是不敌身后人的速度，几十步便被赶上。

她也是运道极差，恰好被逼至一个死角。

心中道：裴书敏这样穷追不舍，莫非已认出了她？

既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总比被人当场抓住来得痛快。

她正想回头，身后那人却猛地逼近。

明明雨停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