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朱门(31)

？

这不是刚成亲吗？

第十六章

花轿在门前停下，轿夫放下轿子退开，忙有家丁来在轿子门前铺上青毡，喜娘打开轿帘，伸过一只手，敖丙扶着她迈步，哪吒也下马，站到轿子旁边。

马鞍摆好，小龙隔着盖头的坠子看着地面，单手扯着衣摆迈过了马鞍。宾客皆鼓掌欢呼，哪吒喜上眉梢，走到小龙跟前去接赞。

喜娘把合欢梁的两端递到二人手中，青毡已铺了一路，敲锣打鼓声中哪吒按照殷夫人嘱托引赞，同心结垂在二人之间，敖丙记得嘱咐，低着头沿着青毡走，他每走过一块儿青毡，立刻有人将那块儿拿起，一路跑向府里摆在另一端。

是“传宗接代”之意。

就这样被簇拥着一路走到了青庐，总共迈了三重大门槛，果不其然是深宅大院。

被邀请来做客的普通村民个个感叹不已，心说果然是地主之家，一根汗毛都能压死他们。这婚宴这么大的排场，对于他们来说怕不是好几年的收成都烧进去了，真是同人不同命。

到了青庐里，按照习俗，新娘子进门先要拜过灶台和猪圈，叫做认灶，以后就是一家人。不过李府这么个深宅大院可没有猪圈和灶台可拜，早摆好了灶王爷和牛神的牌位，小龙在心里叨念着喜娘的嘱咐，躬身拜过了。

李靖和殷夫人在青庐中主位坐定，时辰正好，管家喊道：“良辰已到！拜堂！”

哪吒的心脏砰砰乱跳，双手拉着红绸子看着小龙，颊上一片飞红。小龙笼在盖头里，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哪吒的鞋尖儿，心中好生奇怪，不知为何新娘子就要盖红盖头。

外面十分热闹，他也极想瞧一瞧，不过他向来是个听话的，又想到是大婚，所以还是乖乖的。他听着管家的口令，默念着记得喜娘告诉他的方向，拜完了天地。

管家高喊：“送入洞房！”

这一下，方才安静下来的人群立刻哄叫起来，气氛热烈喧闹。哪吒看着小龙一道纤细的身影，面色一红，走过去先是按住了小龙的肩膀，而后才一把把敖丙抱了起来。

敖丙微微一惊，外侧的那只手抬过去攥住了哪吒肩头的衣料，哪吒把他抱在怀里颠了两颠，一时高兴得晕头转向。抱着小龙左转半圈右转半圈，这才找到了去洞房的路。

围观人群又是一阵发笑，哪吒臊得脸色通红，也不管顾他们，抱着小龙就往洞房走。一群人围在两路上，一窝蜂跟去闹洞房。

他自己那院子里也是灯火通明，红绸子扯得到处都是，每一扇窗子上都贴了喜字，等在婚房的丫鬟们忙准备好迎接，将房门大敞。哪吒抱着小龙走了进去，一路抱到床边，将小龙轻轻放下。

围观宾客都拥在门口，一个摞着一个，喊道：“新郎官，掀盖头啊！要看看新娘子！”

“掀盖头！掀盖头！”

“滚滚滚！小爷的新娘子是你们能看的吗！”哪吒几步冲回门口赶人，胡乱挥了几下胳膊把人逼退了，双手合上了房门。

在屋里伺候的两个丫鬟偷偷抿嘴笑了两声。

外面也都哄堂笑他，金吒拍了两巴掌门，说：“三弟！开门！”

“你干嘛！”哪吒怒道。

金吒“嘶”了一声，说：“你还怪心急的，没到圆房的时候呢！撒帐还未撒，你只要媳妇不要儿？”

新媳妇进门无大小，他这几句话说得荤，小龙在盖头下都红了脸，更别说哪吒了。

他羞红了脸，走过去拉开了门，打扮得喜庆的全福婆婆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果篮，里面装着莲子、栗子、大枣、花生，她迈步进门槛，笑着揶揄道：“三少爷呀，随了李老爷，当年夫人过门，他也是送夫人进门就闭门不出了，哟！客都不宴了呀？”

周围又是哄笑，哪吒的脸更红了，李靖和殷夫人站在远处，没想到还有自己事，把他的脸也给弄红了。

全福婆婆将碗里四种果子在屋里四处撒，最多撒在小龙的身上和喜床上，也是早生贵子之意。

小龙羞得心脏乱跳，本来还不觉怎样，这四样果子他出门时也吃了，可这时仔细一想，是愈发害羞，果子都丢到身上了，旁人就这样瞧着他呢。

哪吒等全福婆婆撒完，说：“这下好了吧？你们快出去吧！”

全福婆婆要看照小两口一会儿行礼，自然不能出去，外边人都起哄，叫哪吒赶快出来喝酒，非要灌醉他不可。

“滚滚滚！小爷知道！你们先出去！”哪吒不耐烦地喊，又把门关上了，他走到敖丙旁边去，看着一身喜服的小龙，羞得手脚没地摆，他单膝跪地攥住了小龙的手，说：“小爷出去吃会儿酒，敷衍他们便回了，你等我一等啊。”